王德这般想法其实没有一丁点的错处。左青锋自己也知道事关边军军饷，一个搞不好，那就要翻大车。他能依仗的其实是宣府，这也是之前他让赵蓉跟他一起问话的原因之一。他手里有什么？一些边军逃卒，一些逃灾难民，一无所有。
好在赵容在自己手上做事，他老子赵苛就算是忠君为国，问心无愧，可架不住皇帝不信。儿子在大同当人质，他心里能一点鼓都不打？自己一个小小司马，还是大同的左路的司马，不是他手下的兵，他能隔着半个大同给自己运粮，就很能说明问题。这些隐秘的消息，那些朝中的、军中的各位大佬能知道，王德哪里能猜得到这些。
他是准备这事成了之后，让他扮成赵蓉的卫兵跑到宣府去，以后让他来做这个中间的联络人比通过赵蓉来的安全，赵蓉太显眼了。刘默福带回来的这些老卒，各个指望着他帮忙洗了冤屈，自己虽然不见得以后真的就跟皇帝对着干，可这时候随手一招闲棋扔过去，也没有坏处。让自己身边的这些亲卫能看得见他在为他们做事情，能有个念想。往开了说，这几个领兵的能在手下委屈着，维系忠诚的纽带就是叛军这个头衔，要是有一天，他能上棋盘玩的时候，皇帝一招大赦天下，这帮人能有几个还能站在自己这边完全是没准的事情，所以像王德这种知根知底，自己又拿着他女儿，那才是万无一失。
刘默福倒是不用担心，他是当时的副总兵，那在京都是有府宅的，整个宅子上下丫鬟、家丁四五十条人命就不说了，父母、妻妾、子女十多口子，菜场斩首可是全京城人都看着的，这等深仇大恨，他刘默福要是真能忍下，叛了他左青锋，那就认了。可左一、左二这些人的家人妻小只是听说人没了，菜市场斩首可是没见着踪迹，就皇位上这位做事处处算计的做事风格，就算人他已经给杀了，他硬是说在刑部大牢关着呢，这几人也不会赌他妻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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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默福手里拿着左青锋设计的铠甲图纸，眼睛虽然看着图纸，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他在想左青锋给自己带回来的人起的名字有没有什么深意。
左姓不是大姓，但在他小时候却是禁忌，连书院教习的册子里都没有这个字，说左右手都是别字代替，这是前朝的皇族的姓氏。这个字出现还是现在的皇帝登基之后觉得太不方便才开始使用，当时自己听他姓左，到没有什么想法，因为这位陛下曾给宫里一个犯了事的公公脸上刻了个左字，也许是为了侮辱前朝皇室，竟命他宫外的族人都换了左姓，发配边军。
这事当时被言官闹得沸沸扬扬，说是与礼不合，显得皇家心胸狭窄，丢了皇家颜面，差点上了史书，最后的发展倒是虎头蛇尾，皇帝说出去的话，下了的旨意到最后都没有收回来。
事情过去很多年，那是自己年龄还小，又得父亲叮嘱，不得在外议论宫里的事情，好些父亲说过得话并没有放在心里。刘默福放下手里左青锋设计的奇特铠甲，半眯着眼睛。
前朝覆灭百年，自己父辈却也有半辈子活在前朝，有些禁忌虽然父亲跟别人自然不能提起，跟自己倒是有过几次交谈，前朝覆灭之际虽说没有了什么战力，但在国都却还是有五万皇城近卫的，可最后却是降了太上皇。
太上皇率军进了皇城的时候，却遇到了刺客。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命其副将谢承恩带兵封锁皇城整整半月有余，父亲没有描述那些天皇城里发生的事情，但可想而知那道墙里是什么凄惨景象，只说再开门时，里面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是血腥味怎么都抹不去。
隔天宫里放出了惊天消息，前朝假降，诱陛下入宫，暗中组织死士刺杀皇帝，大皇子救驾心切受了重伤，回天无力。
刘默福摇了摇头，自己怎么想着想着，想到这些事情上。他抖了抖有些发酸的手臂，将手里的纸放下，又回到左青锋身上来。
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想的身份，要说前朝皇室给自己偷偷留下了子嗣，也不是不可能，若是算起时间来，某个皇子自然不可能，但皇孙可就有些说法了。自己这段时间倒是有一无意的提过前朝，却没有什么反应，按理来说若是前朝皇孙，他父亲身为皇子，全族被屠，这仇怕是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当个平头百姓、安稳过一生才对。
要么就是自己多想了，这是那个宫里犯事的公公的族人，可这公公族人犯事之后所有被赐了左姓的人都被充到当时宁夏镇总兵牛秉忠的陷阵营，与瓦刺一战，没剩下几个，要说牛秉忠被杀了之后，新任总兵谢朝恩为了收买军心，将人调出来陷阵营做出个前事不究的姿态也不是不可能。可就算调出来，也应该在甘肃镇才对。这左青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自己进大同的时候扮的灾民，跟着灾民队伍一起才进的大同，左青锋和江涛也在其中，那时候姜涛发现了自己偷偷扔军甲，当时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又不能杀人灭口，还好一阵紧张，结果姜涛并没有说什么，后来这两人和自己分到了同一个队率手下。一起拼杀了好几年，上头又没有什么关系，都还是大头兵。
一阵小孩子的笑声打断了刘默福的思绪，营里就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