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现身得无声无息,连君寻都没有察觉。
不过也不奇怪,经过方才验证,他已经可以十成十确定,这满殿花木皆已算是容华的耳目了。
无论是路边探出勾着君寻衣角不放的花枝,还是这些树墙,亦或是无处不在的花藤,都在容华操控下,无一不在他无瑕分-身时观察着自己。
君寻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
容华一向心思缜密,若真想困住他,定会考虑极为周全,断断不会让君寻如此轻易便寻到漏洞。
更何况,他将禁制的核心放到自己胸口,无疑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君寻——想要离开他,除非杀了他。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鬼。
君寻心中无奈,却没有显露分毫。
晶紫凤眸盯着对方暗流涌动的青碧眼底看了片刻,旋即眉眼稍弯,面不改色道:“若要定居此地,自然该四处看看。”
原本温暖的空气不知何时开始转冷,终于有几分地处极北的感觉。
君寻拢紧怀中两枚温暖柔软的绒团,不自觉缩了缩脖颈。
蹲在他两侧肩头的肥啾当即叽叽喳喳一阵议论,旋即个挨个地凑至青年颈边,自发挤成一圈柔软围脖。
容华双眸微眯,终于轻牵薄唇,微微一笑:“是吗?”
君寻知道他根本没信,心知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干脆一扬眉,漫不经心道:“不信算了。”
说着,他便迈开脚步,欲绕过白衣青年离去。
却闻对方轻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我怎会不信师尊。”
君寻心头稍松,想要问些别的,却蓦然身体一轻,竟被容华蓦地打横抱起!
挤了一圈的毛绒绒们失去平衡,登时飞得飞、跑得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只是可怜了君寻,当即被冷冽空气包裹,重重打了个寒颤。尚未出声,便觉揽住自己的双臂紧了紧,将他牢牢按在胸膛。
“只是天色已晚,到喝药的时候了。”
青年温雅柔和的嗓音由胸腔传出,震得君寻几乎半边身子都麻了:“您如今需要休息调养,不要过于劳累——”
“好好好,”君寻揉着眉心将他打断,无奈道,“我又没说不吃,你先放我下来……”
容华闷笑一声,干脆拒绝:“不行。”
君寻:“……?”
他抬眸睨去:“你觉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
容华好整以暇,一本正经道:“浸月川地处极北,气候寒冷,而师尊——”
他说着,视线向着怀中美人裸露在外的玲珑玉足望去:“您一向不拘小节,若因赤足受寒,怕是又要风寒发热,吃些苦头了。”
他没说君寻为何会如此虚弱易病,可后者心里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容华尚不知晓他本是凤凰,且还有一具本体被压在圣宫之下,此刻定是在想办法为他解决体内凤凰血与火焰的互相消磨,说不准还有为他重新打造一具新身体的想法。
……那也没用。
君寻一向了解自己体内凤火,这东西受混沌影响格外凶猛暴戾,即便有六道封神印跟着,也不外乎是同上一具身外化身一样的下场。
可容华显然不这么认为。
师尊在他心里太过珍贵,哪怕付出所有代价,他也要拼尽全力,将这得来不易的珍宝留在身边。
二人心思各异,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凉亭之中。
原本仅有一张琴台的亭内已然换了摆设,香炉靠榻一应俱全,甚至小案上还搁了几册古卷,似乎是专程弄来给君寻解闷的。
容华私心想要多抱一会师尊,故意走得慢了些,此刻小心翼翼将怀中昏昏欲睡的红衣放在榻上,嗓音轻柔:“师尊,醒醒,喝了药再睡。”
君寻晨起被猫压醒,本就有些困倦,此刻正是将睡未睡的边缘,闻言更是皱紧了眉,整个人都陷入貂裘怀抱之中,闭着眼睛不想搭理。
白衣青年摇头低笑,百般无奈地由一旁案上取来玉碗,边将汤匙内药液吹凉,边哄劝道:“喝完药您想睡多久都好,容华绝不打扰……来,听话?”
对方直接别开头,将整张脸都埋入柔软裘绒之间,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
……倒还真是一成未变的起床气。
容华想起当年折花会与师尊在马车颠簸之□□度的时光,胸口一时甜蜜,一时酸涩。
他一阵失笑,见对方这副样子,心知是不可能让师尊自愿起来喝药了,垂眉思索片刻,终于眸光微亮,笑道:“师尊不想自己喝,弟子喂您,好不好?”
君寻低哼一声,只想睡觉,根本不睬。
容华便弯着眉眼,反将玉碗凑至唇边,抿了一口棕褐药液。
君寻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风雨肆虐中一片树叶,飘摇欲坠,一直在濒临入睡的边缘。
蓦地,本就无孔不入的清幽莲香不知为何骤然逼近。
君寻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温柔力道一带,直接由貂裘之上滚入一处怀抱之中。
他眼皮极沉,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掀开一隙,却见一张放大的俊脸缓缓逼近,紧接着便是唇上一热,挨上一团无法忽视的柔软触感。
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