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尽头,飘渺云气汇作无瑕白衣,由海棠花枝飞身而下。
足尖触地的瞬间,那道早已察觉自己被人跟踪的黑影登时回身,冰寒剑气挥出,直取容华胸口!
白衣青年冷哼一声,却只是玉眸稍动,逼近身前的白芒登时停滞,继而猝然消散。
黑衣人似乎怔愣一瞬,身形方才停顿,却被对方以牙还牙,直接一道寒气飞来,将几乎遮住整张面容的兜帽击飞!
冰冷锋利的五官终于暴露在空气之中,容华眸光在对方眉心赤红剑纹停留一瞬,翩然落地。
“圣坤殿主,好久不见。”
谢折衣此次仍旧是男装打扮,若非面上仍是一副盎然笑意,当真与谢疏风有那么几分相似。
被追上了,他也没有要继续逃跑的意思,宽大黑袍之下银芒一闪,寒气四溢的细长剑锋登时显现,直向白衣青年刺来!
容华不闪不避,假面之下,玉眸冷冽,几乎要凝出寸寸坚冰。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可谢折衣的身形却骤然停滞,分明没有任何灵气流转的迹象,可天地气机却为圣人所趋,将他以一个颇有些诡异的姿势困锁半空,再也动弹不得。
谢折衣尝试挣扎无果,却也不慌,只眯着眼睛笑:“……还真的被你抓住了。”
容华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因行动有些散乱的衣襟,眼神却在谢折衣脸上略一停顿,饶有兴趣道:“原来鼎鼎大名的圣宫第一美人折衣仙子,竟是男儿身。”
谢折衣瞳孔微缩,却罕见地抿了抿唇,继而垂眉一笑:“想不到,竟是你最先发现。”
容华脚步停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阁下是男是女,我并不感兴趣。”
他视线掠过对方手中的灵剑逐流:“只是想听听,阁下放着归一神殿与圣宫不管,跑来萧州作甚?”
就在青年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沉闷雷声于众人头顶乍响,顺着阴暗云层扩散而开。
容华略一抬眸,心底却没来由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可谢折衣却好似完全没听到他的话,视线格外大胆地在白衣圣人身上逡巡一圈,缓缓道:“这么好的躯壳……当初放你离开,简直是芳舟的失误。”
容华动作微顿:“你什么意思?”
谢折衣轻笑一声:“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
他抬眸,盯着圣人冰冷淡漠的眼瞳:“魔宫圣女华云裳怀孕时被追杀,意外中,竟将圣物莲花台吸收,与腹中胎儿融合,不然你以为……圣宫为何会放任你出世长大?”
“若非莲花台,何以神器碎片皆会对你那般亲近,还能如此轻易被你吸收?”
谢折衣冷笑:“亏得芳舟钻研十几年……人造的容器终归比不过生而一体的——”
又是一声闷雷绵延而开。
容华抬起左掌,看着血红莲纹缓缓显现的同时,似乎还有一道极浅淡的阴影隐于其后,若非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魂契牵系于主魂之上,亦可对残魂产生感应……
这阴影,便是所谓的感应吗?
容华无心再与谢折衣打机锋,见对方丝毫不慌的模样,他垂下左臂,右手微抬,一朵巴掌大小的浅白光莲缓缓浮现。
于此同时,谢折衣双眸紧缩,不可置信道:“疏风?!”
他当然能感受到,那光莲中封着一道魂识,散发而出的气息正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谢疏风!
“圣坤殿主似乎觉得,区区一副身外化身,即便被擒,大不了将之舍弃,旁人根本奈何不得……对吗?”
白衣圣人微微垂眸,轻声道:“只可惜祸不单行……离开世外岛时过于匆忙,竟忘记将谢师伯的魂魄归还了……”
“住口!!!”
话音未落,便被谢折衣一声怒喝打断:“你一个叛出太华的逆徒,有何资格称他师伯?!”
容华哼笑一声,幽深玉眸毫无波澜:“阁下所言极是,我早已叛出太华,自然不该再有逾越。”
修长五指在对方视线中缓慢收拢,那朵光莲收到压迫,开始变型,连带着内里封存的魂魄也开始痛苦挣扎起来。
他看着谢折衣终于开始有些慌乱的脸,嗓音低沉,却无端含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可若就这般将之捏碎——”
谢折衣目眦欲裂,可白衣圣人却仍旧云淡风轻,接着道:“圣坤殿主觉得……他会不会很疼?”
“住手!住手!!”
谢折衣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却仍旧被无形困锁压制,动弹不得,只好强作镇定,狠狠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衣圣人终于微微一笑:“自然是希望阁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君寻骤然脱力,靠在冰冷砖墙之上。
喷洒而出的血液含着色彩迷离的紫色流晶,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登时将石板路焚出一片嶙峋小坑。
脚步声逐渐靠近,君寻眼皮微掀,只能看见冷冽红衣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自己面前不足二尺距离。
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容之上火纹满布,衬着阴鸷紫瞳,仿佛地狱深处爬出的索命妖鬼。
香木焚烧的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