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无论是商家还是住户,都挂上了红绸包裹的灯笼。
即使在白天,也有种灯火通明的感觉。
街道两侧站满了形形色色的百姓,看着人数众多迎亲队伍,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无论心中作何感想,口中说的都是些郎才女貌,绝代佳缘,百年好合的吉利话。
声音越大,迎亲队伍中散喜钱的几人力度就越大。
铜板叮叮当当落地,光是封清歌能够分辨出来的,就不少于万数。
封清歌放缓马匹的速度,对着身侧神情有些恍惚的景澜道:“今日这一场大婚,少说撒出去了百两银子。”
景澜听到她的声音,习惯性挂上温和笑容。
“成婚撒钱也是为了讨个好彩头。”
“这彩头一般人可讨不上。”
刚刚赶过来的蒋光耀听到这话,很是赞同。
“孙伯父可是让人准备了八十八万八千百八十枚铜板,要在今日散完。”
以现在铜板和银子的兑率,差不多是八百多两银子。
一两银子足够一个居住在县城的五口之家三个月左右的开销。
一年四两银子,八百多两就是二百多年。
这么大一笔钱,不要说讲吉利话,就算让一部分人喊亲爹,他们估计都愿意。
“难怪有这等盛况。”
封清歌目光随意在人群中移动。
视线触及到某一处,随意目光突然凝滞。
封清歌抿了抿唇,看向景澜。
“你有没有发现,有几个熟面孔?”
景澜顺着封清歌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了几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伙。
“这些人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看向蒋光耀。
蒋光耀不明所以地看着封清歌二人,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封清歌扬了一下巴,见蒋光耀看过去,提示道:“这些人,你看着有没有一点眼熟?”
“陈县就这么大,常住之人,我多多少少都见过。”
蒋光耀边说边仔细观察那些人的容貌,确实觉得有些熟悉。
应该是最近才见过。
脑海中翻出几天之前的记忆,蒋光耀无意识道:“那些人是我之前找的……”
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封清歌和景澜。
“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你们竟然还记得。”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脑子?
“记性比较好而已。”封清歌为了不暴露,收回目光,意有所指,“不像某些人脑袋空空。”
蒋光耀察觉到封清歌这话是在含沙射影。
但他还没有捡骂的习惯。
“这些家伙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封清歌抓紧手中缰绳,“或许是来看热闹,顺便捡点钱。”
话是这么说,但她并不认为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看热闹。
转头和景澜交换了一个眼神。
景澜微微点头,单手控制着缰绳,另一只手则很是隐蔽地对着一个方向打了个手势。
人群依旧喧闹,但暗处已经有人开始移动。
通知完暗卫后,景澜冲着封清歌轻眨黑眸。
收到信号的封清歌,将视线转回前方,继续驱策马匹向孙家走去。
两人极短时间内完成了一次无声交流,就连离封清歌最近的蒋光耀都没有发现问题,更不要说其他人。
队伍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走到三日前抛绣球的阁楼,绕着阁楼转了三圈,才向着孙家继续前进。
走到一半,封清歌便发觉两侧围观路人的氛围有些不对。
说吉利话时,表情有些勉强不说,看着她的眼神也从羡慕嫉妒,变成了幸灾乐祸和同情。
“孙家那边出事了。”
封清歌脑海中刚刚浮现这个念头,就听到景澜状似和平时无异的声音。
“快要吉时了,我们是不是该稍微快一些?”
蒋光耀看了看天色,点头将命令传了下去。
趁着他下命令的功夫,封清歌眼神带着询问之意地看向景澜。
“孩子。”
景澜简短做了个口型。
辨别出问题所在,封清歌反而放下了心,安抚道:“不必紧张。”
景澜不知缘由,内心却还是因为她一句话渐渐安定。
而另一边的孙家,每个人几乎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孙世豪站立在孙家大开的院门正中央,看着跪地哭诉他如何冷酷无情拆散一对小鸳鸯的年轻男人,手掌捏得嘎吱作响。
他身旁是一身大红色喜服的孙巧巧。
因为是平婚书,孙巧巧并未带盖头。
特意修饰过的脸颊,温婉柔美,楚楚动人。
只是如今的脸色并不好看。
这倒也正常。
任谁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