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凌的凤眸,盛满怒意,比世上任何珠宝都要美丽。
当然,前提是不在风暴中心。
看着少女玉面泛粉的愤怒模样,景澜本就提起的心越发悬空,嗓子有些发干,道:“小姐金尊玉贵,万不可如此。”
景澜很清楚,殿下是担心他才会如此,但他们两人身份本就不同,如何能一概而论?
“出门在外,何来那么多讲究。”上前一步,注意到景澜下意识后仰的身体,封清歌眸中火焰烧得越发旺盛,“我让你动了吗?”
景澜一怔,躲避动作不自然停止。
封清歌又上前些许,两人胸口相距不足一寸。
紧盯着身体僵硬如石块的少年,封清歌冷声道:“说我金尊玉贵,那你呢?”
“属下不过是小姐身边的侍卫。”
听到这话,封清歌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出身?”
国公府世子,未来的国公爷。
在整个封国,除了皇家子嗣,无人能出其右,难道还不算尊贵?
他们的关系是君臣不是主仆。
她从来不将景澜摆在下位者的位置上,也不希望景澜自降身份。
那不是她认识的景澜。
凤眸情绪翻涌,封清歌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其中有怀念之情闪过。
景澜突然抬起手环住身前少女纤细的腰肢,手臂发力拉近两人的距离,粗粝凶悍的男声变成了清朗温和的嗓音。
“殿下,景国公是景国公,我是我。”
胸口贴合,心跳声逐渐同步。
眼前凶神恶煞的面容猛然放大,封清歌惊讶之下连愤怒都忘记了。
“景国公守护的是天下,而臣想守护的只有殿下一人。”
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他隐藏私心的借口。
刀疤横过鼻梁的凶悍面容,却因为一双温柔到极致的墨色眼眸,变得柔和。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脸,给人的感觉却一模一样。
或者说,景澜在封清歌面前,永远都是那个温柔到几乎不会有任何攻击性的男人。
任何人都拒绝不了这样一个全身心为自己着想的人,封清歌也不例外。
但她心中定力比普通人强悍了无数倍。
心中动摇不过是一瞬,很快便找回属于自己的主场。
美艳凤眸虚眯,其中危险不容忽视。
“阿澜,终有一天你会成为景国公。”
家族与自身,如何抉择?
选择前者,那必然违背如今对她的承诺。选择后者,那就是背叛了景家祖训。
“那时,殿下会是我唯一的主人。”
景澜硬生生在封清歌给出的两个选择中,找出了第三个堪称完美的答案。
眼前少年在她面前收敛了太久,倒是让她忘记了这人成长起来,可是能在她和襄阳王之间周旋而不落下风,并且将势力隐藏到最后的执棋人。
封清歌凤眸满含深意,红唇轻启,道:“阿澜,你总是能给本殿惊喜。”
景澜眼中锋芒未退,道:“多谢殿下夸奖。”
两相对视,暗流与暧昧流转其中。
“长姐,阿澜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心中一惊,触电般分开。
封清歌眨眼间换上了温柔长姐的模样,转身对着封洁柔浅笑道:“药粉撒完了吗?”
杏眸眨巴两下,封洁柔收回在封清歌和景澜身上转动的视线,乖巧点头道:“上面有好多小虫子的尸体,看着好恶心。”
见她没有追问,封清歌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这药粉是用来杀虫的,所以会有小虫死掉。”
封洁柔恍然大悟。
趁着姐妹俩说话的间隙,景澜快速收拾掉面前残局闪人。
等到封清歌夸奖完封洁柔,回身想要安排今晚守夜之事时,根本找不到景澜人影。
“属兔子的吗?跑得这么快!”封清歌俏脸紧绷道,“以后干脆改行当斥候去算了!”
景澜肯定藏在附近。
但景澜藏匿的本事太强,如果对方不主动现身,她根本没有办法将人找出来。
封洁柔看着她眉目含怒,询问道:“姐姐,你是在生阿澜哥哥的气吗?”
“我可生不起他的气。”封清歌冷笑一声,牵着不断眨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封洁柔,向马车内走去,“不然早晚气死。”
“姐姐现在好像和相公吵架的小娘子。”
稚嫩童声令明处和暗处的人同时一怔。
封清歌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沉声道:“你跟谁学的胡话?”
脸上笑容一僵,封洁柔不知所措地偷瞄着姐姐,道:“柔儿在热河行宫听其他宫女太监说的。”
看着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模样,封清歌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繁杂心绪,道:“日后不要乱说。”
封洁柔小心翼翼点头,见封清歌依旧皱着眉,轻轻依偎到长姐身边,小声道:“对不起,柔儿错了,姐姐不要生气。”
“此事不怪你。”
童言无忌,是她心里有事才会反应如此之大。
抬眼看向小院墙壁一处,刚才小柔说话之时,有人和她一样,心里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