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接连半月下来，皆是上书要女皇立太女的奏章，别说女皇，便是初瑶这个背景板，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然而今日的声势，前所未有的大。
“陛下，储君关乎国之根本，历朝历代，多少祸乱都是出自未能尽早立储，还请陛下早做决断才是！”
满头白发的女丞相跪在大殿中央，苦口婆心地规劝。
“是啊陛下！”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上前，“二皇女天资聪颖，贤良恭谨，实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兵部侍郎不甘示弱，跪到了刑部尚书的身后：“臣附议！”
“自古立嫡立长，如今废太女在监牢之中，按照自古以来立长的传统，当立二皇女！”
六部的长官皆跪到了皇帝面前，个个都是朝廷重臣，呼声响彻金銮殿。
站在最前面的姜朱雀低着头，心中甚是愉悦，脸上却一脸肃穆，找不出一丝错。
中间的初瑶眼观鼻鼻观心。
唯有站在最后的姜凤惜看着跪满大殿的臣子甚是疑惑，怎么多出这么多交情浅薄的大臣出来替二皇姐说话？
疑惑只是一瞬间。
姜凤惜：这些人一定是被二皇姐的人格魅力吸引了！
上首的女皇面如寒霜，冷眼看着争先恐后请奏的大臣们。
“这么说来，众位爱卿已经替朕选定太女了？”
语气波澜不惊，却让人感到一股森然的冷意。
大殿上的朝臣们身体一颤，把头垂的更低了。
姜朱雀眸色晦暗不明，静静观察着尊位上女皇的脸色，这几日春风得意的她红光满面，但在注意到女皇眼中的冰冷时，脸色微白。
下一刻。
女皇残忍的话语彻底抽光她脸上的血色。
“掖庭贱奴之女，怎堪大位！？”
此言一出。
扑通！
殿内所有大臣皆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陛下息怒！”
无数人冷汗淋淋。
再无人敢提立储君一事。
……
……
安侍君出自掖庭，虽并非罪臣之子，但与其他重臣出身的侍臣相比，出身实在低微，这一点一直是安侍君父子心中的痛。
女皇在前朝的话传入后宫，胆小的安侍君便被吓得病倒了，满心愧疚都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原本优秀的女儿。
而姜朱雀，她从小最大的愿景便是希望能像姜锦凰一般，得到女皇的认可和疼爱。
然而她努力了十几年，换来的就是一句贱奴之女。
有女皇的那句贱奴之女怎堪大位，姜朱雀已经注定与那位子无缘。
心中为之奋斗的目标被一冲而散，姜朱雀倒下了，整日在二皇女府浑浑噩噩以酒度日，已经三日没去上朝。
宣政殿。
一袭绯色官服的初瑶脊背笔直，站在阳光下。
前去通禀的上官清姗姗来迟，朝初瑶屈身行礼：“陛下让殿下进去。”
理了理原本整洁的衣裳，初瑶踏入大殿。
“儿臣给母皇请安！”
殿内侍奉的人寥寥无几，偌大的殿宇显得有些冷清，身穿龙袍的女皇坐在御案后，面色晦暗不明，显得阴沉，没有往日的平和，让人畏惧。
“老三来了。”
放下手中的笔，女皇看向下首的初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起来吧。”
初瑶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抬眸作了一揖：“儿臣听说监牢中的大姐重病，特来向母皇求情。”
几位皇女中，就属三皇女与废太女的关系最为亲近。
现任女皇乃是中宫嫡出，所以最重嫡庶，便是后宫侍臣，在她心里都分出个三六九等。
便拿从前她最宠爱的安侍君举例，宠她时，高高捧起，不宠时，一句贱奴，便要了对方半条命。
女皇之所以能如此随心所欲，还不是看安侍君背后无人可依。
换做原主的养父，早逝的温贤君后，就绝不会如此。
温贤君后死时是皇贵君的位份，君后是她死后追封的。
所以严格来说，抛去废太女，三位皇女中，最尊贵的是姜初一。
或许女皇最后遗诏上立的是原主，除去她任劳任怨，也有这个原因。
如今的废太女就是一个臭鱼烂虾，谁碰谁惹一身腥。
以至于事发到如今，无一人来到御前替废太女求过情。
“求情？你要为废太女求情？”
女皇眼中划过一抹凛冽，眯起眼，居高临下打量着下首的初瑶。
两侧的女官都被吓了一跳，连忙下跪求情。
废太女谋逆，已是死罪，更可恶的是居然还传出了磨镜之癖这等丑事，简直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没有立马拖下去腰斩便已是当今陛下仁慈。
所以在这些人看来，初瑶简直就是个绝世蠢货。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女皇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皇太女是她唯一的嫡女，心肝上的肉，下旨废她，便已是女皇迫不得已做的最大让步，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否则底下那些老臣上书杀废太女的奏章，为何会被女皇压到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