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我们走了林先生怎么办？他还在里面，你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刚上马车坐下，梅姨娘便无法平静，扭动着身体，急忙撩开车帘去看外头的景象。
初瑶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母亲，您还真是奇奇怪怪，这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看上这么个年纪不小的穷书生。”
除了脸白一点，没有任何优点，最重要的是年龄还不小了。
初瑶刚才可清楚看到他衣裳上打的补丁。
在看到那书生的时候，初瑶脑子里便上演无数剧情。
凤凰男攀上风韵犹存小娘子，试图骗财骗色。
空巢梅姨娘春心萌动，让心机深重的凤凰男套路。
……
“你，你胡说什么。”
梅姨娘收回视线，怒瞪了一眼初瑶，“我与他是同乡，旧相识，哪就是那种关系了！”
“同乡？旧相识？”初瑶抬眉重复了一句，摩挲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直把梅姨娘给看得发毛。
“哎呀！”恼羞成怒的梅姨娘伸手锤了初瑶一拳，“你快别问了！倒是赶紧派人去救林先生啊！”
初瑶瘪嘴，“你不说清楚你俩是啥关系我才不去。”
“我们就是同乡，没有别的关系！你把你母亲想成什么人了？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如今一心只想你早点成婚，快点抱上外孙，除此之外，母亲还能有其他想法吗？”无奈至极的梅姨娘崩溃解释。
人家的女儿软软糯糯，那叫一个贴心，怎么换在她身上就成这样了？
初瑶点头，“噢，毕竟这事还是问清楚些比较好。”
梅姨娘被她弄得着急上火，“你倒是快去啊！还在这磨蹭什么！”
初瑶点头，立刻叫停马车，在梅姨娘焦急的目光下，撩起车帘的初瑶又退了回来。
梅姨娘觉得自己迟早得死在女儿的磨蹭上，她崩溃至极，就差点没给初瑶跪下了，“祖宗，又怎么了？！”
只见初瑶一脸认真地问道：“母亲，那女儿是唤他爹，还是林先生啊？”
梅姨娘一阵头晕目眩，即便是她这样好脾气的人，对上初瑶，也很难维持平静，忍不住咆哮出声：“什么爹？！什么爹？！我和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那是我的同乡旧相识！”
“江除夕，我告诉你，你再抱有这样龌龊的想法，我，我，我立马就撞死在你面前！”
*****
三年后。
京都城大雪纷飞，室内的地龙烧的很旺。
一袭青衣的初瑶蹲在地上，捧脸，望着在软塌上爬来爬去的幼童陷入沉思。
“除夕，快别逗你弟弟了，赶紧过来用些晚膳，晚上还得守岁呢！”
丰盈了许多的梅姨娘面容温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柔和之气，此刻正坐在桌后，朝初瑶招手，她身边坐着的，正是三年前在茶楼同江老爷大打出手的白衣儒生。
初瑶也是后来才知道，两人之间的旧情。
梅姨娘出身穷苦，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地里干活，除此之外便是照顾年幼弟弟，没有读书习字的机会，她唯一的乐趣，便是跑到学堂外偷听先生授课，然后记下，回去反复回忆，拿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长此以往，必不可免让学堂里的先生给撞见，一身补丁的梅姨娘看着那白白净净的先生，慌乱无比，本以为会受到责骂，没想到先生却邀请她一同进入学堂。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熟悉了起来，少女时期的梅姨娘对他芳心暗许。
自卑的梅姨娘没有勇气向他表明心迹，后来便让父母卖进相府做丫鬟，成了江丞相的妾室。
……
把小娃娃交给老嬷嬷看管，初瑶来到桌前坐下，忍不住感叹道：“依稀记得母亲当年说要一头撞死的话，女儿还以为你们二人真是清清白白。”
笑吟吟的梅姨娘脸色瞬间僵硬，“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初瑶瞪大眼睛，“怎么没有！”
热心的初瑶正要帮助梅姨娘回忆一遍，嘴里便被塞了一筷子的菜。
“行了！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了回你的郡主府。”
梅姨娘瞪着初瑶，“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宫里的姐姐孩子都生两了。”
说起这个，梅姨娘便忍不住目露忧愁，还记得女儿当初的上门女婿言论，如今看来，嫁都嫁不出去，更别提找人上门了。
一旁的白衣儒生失笑，替初瑶解围道：“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这事急不得。”
他在两年前考得探花，风光娶了梅姨娘。
当年进京，便是预备参加来年的春闱。
说起来，这位中年书生的科举之路也是一把辛酸泪，今年四十岁，考了近二十年，终于高中。
初瑶无比赞同，“就像你们，到了中年才遇到真爱。”
“什么中年？”梅姨娘听不下去了，“我才三十多一点，怎么就中年了？”
一说起年龄这个话题，梅姨娘就有一肚子话要同初瑶唠的，幸亏初瑶跑得快。
梅姨娘这些年最担忧的便是自家女儿的亲事，过年的时候还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