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瑶声音不大，却轻而易举让江老夫人把话给收了回去。
一旁的江丞相更是面露凝重，下意识察看周围，唯恐这话让人给听了去，事关皇帝与晋王，不得不慎重。
再三确认后的江丞相小心翼翼朝着初瑶道：“这事真的假的？你可莫要信口开河！”
生怕初瑶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江丞相特意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神情更是严肃，就差点没拿笔将严肃二字写在脸上。
此刻，全家上下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厅中央的少女身上，包括主位怒气未消的江老夫人，都只能暂时压下心口的怒火。
初瑶当即伸手比了个耶，“我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望着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虽然江家人觉得她的手势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加注意，因为火急火燎的江丞相已经追问出声：“陛下为何如此？”
“还有，陛下要人办事，也不该选你啊？”
江丞相皱着眉，一言难尽地打量了面前的小女儿一眼，不明白别人比她差在哪了。
三丫头除了拳头硬一点以外，还有别的长处吗？
说完，江丞相才想到事情的关键，连忙又补了句，“陛下到底什么意思？”
他们也很不想相信初瑶的鬼话，可若非如此，皇帝好端端的为何封她做郡主？
总不能像初瑶之前所解释的那般，见她骨骼惊奇吧？
放下发誓手的初瑶淡然道：“庙堂上的事女儿知之甚少，想必父亲比我要清楚得多，女儿且问您一句，古往今来都是子承父业，可有弟承兄业的？”
弟承兄业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
江丞相刚想说怎么没有。
初瑶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如此这般，那位有着丰厚家业的兄长，在有子嗣的情况下，会甘愿把家业拱手让给自己的弟弟吗？父亲不妨换位思考一下，把这相府偌大家业，交给叔父如何？”
脸色大变的江丞相立刻笑骂道：“什么如何，当然不行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初瑶有所反应，他先顿住了，脸色瞬间大变。
主位上的老夫人也是一副开了眼的表情，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初瑶，“你是说，陛下他，他……”
剩下的话迟迟没有出口。
“三妹妹信口胡诌也要讲究条理，陛下何时有过要将皇位传给晋王殿下的意思了？”
冷眼旁观的江采莲再没有之前看戏的心情，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便打断初瑶的发言，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初瑶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不慌不忙道：“外头都在传，先皇曾留下一道空白圣旨给晋王，这可是随时都可能威胁到陛下的存在，再看看晋王那不加收敛的张狂模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初瑶笑着看向江丞相，“若换做父亲，怕是也难睡得安稳吧？”
“你！”江采莲猛地指向初瑶，怒不可遏，“你在胡说些什么？陛下与晋王乃是亲兄弟，岂容你在这里非议？”
相比之下，江采莲的话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再加上她与晋王那暧昧不清的关系，就更加让人难以信服了。
半信半疑的江丞相没有看江采莲一眼，只是看着面前这位大变样的三女儿，内心不可谓不震惊。
倘若不是初瑶的脸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是他家那个懦弱胆小的庶女。
“陛下是怎么吩咐你的？”惊疑不定的江丞相再次问了句。
初瑶抬了抬眉梢，“很简单，陛下不满晋王高调张扬的行事作风，想要打压一番，搓一搓他的锐气，让女儿见机行事。”
江丞相恍然大悟：“所以你便选在投壶的时候……”
“正是如此。”
随着初瑶的应答，那日在皇家温泉园林发生的一切，都有了看似合理的解释。
江家人都觉得荒谬，可也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解释。
江老夫人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皇帝授意初瑶的，她面上仍旧一副不愿相信的模样，心里却已经开始有些尴尬，脸上神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不太敢去看面前的初瑶。
如果真按初瑶这么说，那她不仅没有犯下任何错事，反倒是大功臣了。
结合她之前的发难，就非常尴尬了。
“父亲，祖母，你们切莫让这个臭丫头给蒙蔽了！”
就是打死江采莲，她也不愿相信从初瑶口中说出的话，况且初瑶话里的攻击性如此强，字字句句都往陛下不满晋王上引导。
说她没有私心，江采莲决绝不相信！
若江家人真信了江除夕的鬼话，以后怎么可能还会任由她与晋王接触？
这是要江家人与皇帝站在一个战线，与晋王为敌。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沉重。
江采莲眼露嫌恶，“你以为凭你这三言两语，父亲祖母就能信了？！”
话音落下。
等江采莲再去看江丞相与江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发现与之前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变化，显然是相信江除夕的鬼话了。
江采莲：这一家子蠢货！居然让一个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怎么不蠢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