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清来人的那一刹那，钟离阳又重新阖上了眼。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钟离阳手里拎着一块沾满雪水的湿布，看见床上少年嘴角的血迹，他瞳孔一缩，连忙冲了上去，开始一连串的炮轰。
“怎么好端端的吐血了？”
“发个烧怎么还能吐血？”
钟离阳只感觉耳边叽叽喳喳的，吵得他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人世。
随之，他额头一凉。
一块冰冷的碎布便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师弟，没办法了，宗门上下都找不到可以抓药的地方，只能物理降温了。”
说着，赵毅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小壶烈酒，和一块破布。
生无可恋的钟离阳连伸手给自己擦血的劲儿都没有，更别提甩开额头上的破布了。
内心一度非常崩溃，钟离阳眉心跳动，强忍心中的郁结，没出声让面前这个蠢货滚。
但就在这个时候，赵毅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钟离阳暴跳如雷，只想一剑捅死面前的蠢货，将他分尸，大卸八块，扔下蛇窖。
“你做什么！！”
身体虚浮无力的钟离阳声音嘶哑，喊出这一句，几乎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话音未落。
“咳咳咳！”
唇角再度溢出鲜血，钟离阳瘫在床上，气若游丝。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蠢材！
赵毅拎着碎布，一脸茫然地解释道：“师弟，我这是给你物理降温，不然你该烧傻了。”
“马上滚！”钟离阳双目血红，怒瞪着他，眼里布满杀气，若是他手里有剑，没有会怀疑他的犹豫，一定会毫不犹豫捅穿赵毅。
赵毅被那满含戾气的目光吓了一跳，心里认定师弟是烧糊涂了，必须马上物理降温！
于是，他不顾钟离阳布满肃杀的脸色，再度伸出手去解腰带。
“卧槽！”
“你们在做什么？！”
初瑶一推开门，就看到这样劲爆的一幕，顿时忍不住后退。
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一百年的表情，男主竟然在解反派的腰带？
哈哈哈！
此刻，初瑶的心里再无其他想法，只剩下爆笑。
赵毅的手刚落下，停留在钟离阳的腰带上还未有动作，便听到身后响动，转头，蓦然瞪大眼睛：“师尊？！”
他发誓，这是生平第一次，在师尊脸上看到这样灵动的神情。
眉头紧蹙的钟离阳艰难地睁开了眼，瞧见来人，无端松了口气。
“咳！”初瑶忍下笑意，清冷了一声，迅速恢复成平时的高冷模样，。
“弟子在给师弟物……”理降温三字被吞了回去，赵毅神色尴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初瑶当然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行了，无需解释。”
一句话让他住嘴，初瑶上前，先是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狐裘给钟离阳盖上，旋即拿下钟离瑶额头的湿冷碎布，伸手探了探他的体温。
啧！
还真是有点烫人。
初瑶觉得手有被烫到，连忙收回。
床上病恹恹的少年猛地对上她的双眼，眸光犀利，即便病着，那股阴冷依旧未曾消减。
“让他……滚出去！”简短的一句话，他说的很费力。
钟离阳内心十分崩溃，可相比之下，他情愿面对初瑶，也不想和赵毅处在一个空间。
床前的赵毅一脸受伤，表示有被狼心狗肺的师弟伤到。
刚收回手的初瑶闻言，眉头一皱，蓦地出手，一把拽起了小魔王的脸颊，不顾沾上的血迹，训斥道：“你小子能有点良心吗？白眼狼！”
心里一片阴霾，初瑶的动作对于钟离阳来说，除了屈辱还是屈辱。
只是不比面对赵毅时毫不克制的厌恶，钟离阳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眼里的阴鸷尽褪，布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可怜兮兮，“师尊……我好难受。”
声音微弱，伴随着两声清咳，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面容上，布满了委屈。
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让掐着他脸的初瑶心里都不禁浮现一抹罪恶感，忙不迭松开手。
赵毅眼睁睁注视着面前这一切，用一种看破红尘的目光，紧盯床上的小师弟，一颗心稀碎。
小师弟对待师尊和对待他的前后差距不要太大。
什么叫做现实？
什么叫做嫌贫爱富？
然而，初瑶接下来的话才是最让赵毅心碎的。
“行了，你先出去吧。”
“师尊？！”
赵毅愕然，指了指自己，师尊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平生第一次，赵毅对小师弟产生了疑似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若换作平时，赵毅非得跟钟离阳掰扯清楚不可，但今天就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在心里冷哼一声，赵毅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初瑶作了一揖，这才转身离去。
一边走赵毅一边还在想今天上午在正清峰时，钟离阳讥讽他的话语。
有奶便是娘？
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