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困兽犹斗
晴雨楼一楼东室，熊三再次“来访”，见万仟独自坐在桌边喝茶，遂放下心来，明知故问：“咦，那两位沂王府的侍卫呢？”
万仟回应道：“方才他俩被一个捕快喊走了，熊帮主有事？”
熊三很自然地在他对面落座：“昨日我和木侍卫于花圃中偶遇，闲聊了几句。后来我在地上拾到一个玉坠子，但转身一忙就忘了。今儿想起，就来问问是不是他掉落的。”
“噢，”万仟明白了，随即站起身，“那您坐这儿等等他吧，在下先出去……”
“哎，万师傅且慢，”熊三急忙道，“你若走了，这室内只剩我一人，万一丢了啥东西，真就说不清楚了。”
万仟一愣，迟疑道：“可是……”
熊三拿起茶壶，给对方的茶杯中续上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笑道：“万师傅，听说你跑过不少码头，那肯定见多识广，就陪熊某坐坐，讲一讲遇到的奇闻异事呗。”
万仟既不好推辞，也不愿得罪熊三这位大帮之主，只得重又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海阔天空地和他聊了起来。
这一聊就过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室门被推开，小木走了进来。
万仟刚说了句：“木侍卫，你总算回来了……”
小木就朝他一摆手，对熊三说道：“熊帮主，搜到了。”
熊三将手中的半杯茶一饮而尽，起身笑道：“万师傅，听你说了半天趣闻，我也请你去看一件有意思的事儿，走吧。”
万仟隐隐觉得不妙，跟着熊三和小木出了晴雨楼，走向西侧围着一堆人的木架子。
看到两个捕快攀在架子上，合力把顶端的方斗搬送了下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向站在木架下面的武威问道：“武捕头，您此举何意？”
武威指着方斗道：“万仟，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吧？”
万仟见除了表演药发傀儡戏所用的烟花、钢线、木偶，方斗内还有个小竹笼，从竹条缝隙间可以看见爬着一只黑红色的蜘蛛。
他故作惊讶道：“这竹笼在下从未见过啊。”
武威冷冷一笑，吩咐手下捕快：“你们将竹笼送去殓房，让田仵作仔细检验。小心点，别被里面的蜘蛛咬到。至于其他人，都跟我进楼开会！”
三楼偏厅中，第N次召开案情会议，用武威的开场白来说，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莫非案子破了，凶手抓到了？众人不由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武威拍了拍手掌，两个捕快抬着方斗进来，放置于长桌上。田仵作跟随在后，用短杆挑着小竹笼，一边展示一边说道：“诸位，这笼中蜘蛛的毒液，与引发木雨儿死亡之毒完全相同，可断定‘凶手’就是它或其同类。”
“万仟，毒蛛是从你搭建的木架上方斗中搜出来的，作何解释？”武威冷然问道。
万仟极力保持镇定：“武捕头，木架子立于楼外露天，只要有人身负轻功，或者擅于攀爬，都能往方斗内投放物品啊。”
“呵呵，就知道你会抵赖不认，”早想好了对策的郭蝈儿走上前来，示意俩捕快将方斗搬走，空出桌面，高声道：“劳请木雨儿被害当夜，身处本楼之人，全都围靠在桌旁。”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郭蝈儿小心翼翼地打开竹笼，毒蛛缓慢爬出，停顿了片刻，就径直爬到了万仟身前。
万仟目中惊光一闪，连退两步。
郭蝈儿面露得色：“动物……鸟兽虫鱼也是有灵性的，被驯养久了，自然会认得主人。”
万仟死扛到底：“人言还不可尽信，何况无语禽兽？这毒蛛随意一爬，就算指认主使者？在下不服！”
郭蝈儿嘴角微挑：“经过分析推断，毒杀木姑娘的凶手早有预谋，必定不敢暴露真实身份，请问你有户帖（宋朝时的户口本）吗？”
万仟沉着应答：“我一直闯荡江湖卖艺，户帖在原籍老家呢。”
郭蝈儿又问道：“好，既然浪迹在外，把公验（通行证）拿来看看。”
万仟索性耍赖：“不慎丢失了，还没来得及去衙门补办。”
郭蝈儿很有耐心，继续追问道：“你既然是艺人，来至临安应该到行会拜访吧？傀儡社去了没？见过会首吗？”
万仟咽了一下唾沫，勉强道：“我为人散漫，懒得结交同行。”
郭蝈儿咄咄逼人：“你在此地谋生，总不会睡大街吧。租住的哪里房舍？房主是谁？担保人又是谁？可否在店宅务（宋朝房地产管理机构）报备？”
万仟哑口无言，心想对方真不愧是说像生的，辞令谈锋委实太厉害，看来自己很难搪塞过关了。
郭蝈儿冷笑道：“一样两样没有，还可将就信你，样样都没有，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那就别说了！”万仟大声喝道，身形暴起，掌风凌厉劈向郭蝈儿。
好在郭蝈儿学京剧时练就的武生功夫始终没搁下，面对万仟突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