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出山第一案
郭蝈儿一推开宿舍的门，就看见八宝愁眉苦脸地坐在床上发愣。
“你魂游太空啦？”郭蝈儿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咋不趁着午休眯一会儿？跟你说，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八宝叹气道：“睡不着，在发愁账目的问题呢。哎，你帮我分析分析......”
听八宝说完，郭蝈儿想了想：“就是说后厨里有人伪造单据去报销，但那些单子上都还盖着王管事的印鉴？这事儿简单啊，要么是王管事监守自盗，要么就是他的印章被偷了。”
八宝摇摇头：“都不可能。王管事说过他的印章片刻不离身，如果是他自己作假冒领，还不赶紧说印章丢失过，摆脱嫌疑找替罪羊？”
“这就难办了，”郭蝈儿一边说一边咬了一口手里的胡萝卜，看着上面的雕花，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等等，还有第三种可能！”
他把胡萝卜举到八宝面前：“你看，以这种手艺，刻个假章没问题吧？”
八宝一愣，随即惊道：“你是说刁小刀？可这也只是推测，咋证明啊？”
郭蝈儿嘴角一挑：“这不难，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包我身上了！”
随即他把想到的“高招”一说，八宝就笑道：“你的鬼点子还真不少。”
“嗨，像这种小伎俩，在现代世界都太普通，包括上次那个墨鱼汁签名，只不过是咱们在这个时代抢先使出来了而已。”郭蝈儿吃完最后一口胡萝卜，擦了擦手，“查账抓内贼的事儿不急，你先跟我去一趟县衙。”
八宝一惊：“你有白先生命案的线索了？”
郭蝈儿一咧嘴：“线索现在还没有，不过我给找了一位法医学‘大咖’临时客串去验尸！”
钱塘县衙，二堂内。
知县童统见宋慈走了进来，忙上前拱手见礼：“宋先生驾到，有失远迎啊。”
宋慈连忙回礼：“宋某一介布衣，怎敢当县令您如此大礼？”
童统笑道：“宋先生是丁丑年的乙科进士，又深得太学博士真德秀大人的器重赏识，才名广传，本官亦是仰慕已久啊！”
宋慈连称惭愧，童统一指跟随他而进的郭蝈儿：“这郭......公子一再向本官举荐，说先生在检验勘查尸体方面甚有大才，这白瑭一案就烦劳您了。”
宋慈虽然已经认定郭蝈儿并非凡俗，但此刻听到堂堂一县的父母官竟然称呼这个跑堂兼卖艺的小人物为“公子”，心中还是不禁感到惊诧。
童统亲自引着宋慈和郭蝈儿来到了殓房中。
宋慈先在水盆中净手，又套上了一件崭新大衫，再用浸过姜醋的布条蒙住口鼻，便开始了对白瑭尸身的勘验。
郭蝈儿看宋慈干啥都觉得顺眼，在一旁暗暗赞叹道：真是专业啊！
宋慈从桌案上的“工具盘”里拿起一根银针，用皂角水洗过后探入白瑭喉内，以纸密封，取出作青黑色，再用皂角水揩洗，其色不退。
他又用手按压尸体的右胁和腹部，最后逐项填写尸格：死者遍身发小疱，作青黑色，眼睛耸出，口唇破裂，两耳肿大，银针探喉变色，乃死于葫蔓藤中毒。另：死者右胁之下如覆杯，腹胀如鼓，为肝脏之重症。
童统看罢了尸格，略一沉思，便吩咐武威去将救治过白瑭的温大夫传唤到县衙来。
二堂内，温大夫躬身行礼：“小民温如言，见过县尊大人。”
童统问道：“温大夫，丰乐楼账房管事白瑭究竟身患何病？”
温如言恭声答道：“他肝生肿块，腹存积水，日晡潮热，夜有盗汗，实已病入膏肓。”
此时亦在堂内的八宝急道：“那你每次诊治，怎么都说暂无大碍？”
温如言无奈道：“自今年开春以来，白先生的肝病就日重。他说自己本在离家不远的回春堂看病抓药，但后来却发现那家药铺有问题，就决定转请小民医治，我家就住在丰乐楼附近，他来就诊倒也便利。”
童统一皱眉：“回春堂有什么问题？”
温如言摇摇头：“白先生没说，不过他要求我不得泄露其病症实情，为患者保守秘密是医家本分，况且这病又不过人（传染），因此小民才对外宣称其病无碍的。”
童统示意师爷将宋慈填写的尸格递给温如言，对方看罢惊讶道：“葫蔓藤，又名断肠草，毒性剧烈，虽能攻毒拔毒，散瘀止痛，可治疗皮肤湿疹、跌打损伤、疔疮、麻风等症，却绝不可内服。白先生也未免太想不开了！”
童统一挑眉：“哦？这胡蔓藤不是你开给他的？”
温如言吓了一大跳：“小民只给白先生服用过大柴胡汤、逍遥散和大黄土鳖虫丸，县尊大人可以查验药方底单，绝无胡蔓藤这味药在内！”
童统点点头：“本县会将你所言一一查证的，你先回去吧。”
待得温如言离开后，童统询问一直在场却默不作声的宋慈有何看法？
宋慈一拱手：“宋某并非官身，来此验尸已是僭越，对于具体案情就更不宜参涉了。且贵衙仵作回来后，应依规再行复检，以其所填文书为定论！”
说罢，他对郭蝈儿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