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自己换了一副躯壳后,除了三个徒弟能认出自己,连大师兄都可以认出自己,那是不是说明她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甚于琼琚?
“阿逍应该不知。师父大概也不知。”
“也是,二师兄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沈青芒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面色瞬时变得煞白。
辜岁寒拔剑出鞘。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极力保持镇定,看着施明理。“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师父不是已经飞升了吗?他老人家怎么可能再关心修界的事情?”
施明理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青芒算是我养大的。”
沈青芒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她没有想错。施明理提到了师父,果然是因为……他连她顶替了琼琚都知道。
“怎么可能……不是师父在照顾吗?”她咽了咽口水。
李疏桐这厮也没告诉她二人还有这种前缘啊!
不对,她问出这句话,不就坐实了自己顶替了琼琚吗?
沈青芒一脸懊恼,施明理表情平静。
“师父视青芒为亲女,但那时四师妹羽化不久,他面对青芒时时想起自己的爱女,倍感伤怀,便命我多照拂她。于是她初来无涯宗,一应饮食起居都由我来照料。直到她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
“那你为何没考虑过她闭关二百年性情大变的可能性?”
除了安雁乡之外,其他几位熟悉青芒的都是这样想的,她不明白大师兄为何会考虑到最难以解释的可能性。
“因为我会读心。”施明理再次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沈青芒直接懵了。
“大师兄,您别开玩笑,拿读心术唬人,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的。”
据她所知,太初派从来没有读心的术法啊,除非进入对方灵府,否则无从得知对方的心声。
“你刚才在想,太初派从来没有读心的术法。”施明理停顿了一下,皱起眉。“现在想的话……师妹,注意雅言。”
沈青芒捂住嘴,表情窘迫。
因为施明理真的猜出了她所思所想,她刚才在脑海中迸出一句很不符合师长身份的话,嗯,就是某种植物。
辜岁寒看着沈青芒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挡在她面前,说:“谨言真人,你也该谨言。”
“我的道号谨言,是师父所取。”施明理说:“他一直知晓我有读心之术,幼时我不加遮掩,不明为何有那么多人表里不一,总是直接戳穿他们,结果导致许多人憎恶我,惧怕我,师父为了保护我,抹去了他们的记忆,并赐我道号谨言,他说人皆有不得已,识人论迹不论心。”
我好像是第一次听大师兄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沈青芒心想。
施明理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后来我便厌倦了与人交流,或独自修炼,或在藏书阁读书。读书时能静心,便可以忽略别人的心声。”
“大师兄你的意思是……你听别人的心声,并不是选择性地倾听,而是照单全收?”
“嗯。距离越近,感应越强。三尺以内,即使我不想听,对方的心声也会主动钻入耳中。”
辜岁寒立刻拉着沈青芒后撤了几步。
沈青芒震惊过后,越来越多的疑问浮上水面。
“师兄既然早知道我不是原来的青芒,为什么不戳穿我?”
“因为你并非故意。”
“我……”沈青芒舔了舔嘴唇,越想越羞耻。
她在施明理面前应该没少想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还一边和他交谈一边推测过他和琼琚的爱恨情仇,天啊那他当时也知道吗?
“知道。”施明理说。
沈青芒捂住脸,呜咽了一声。“大师兄离这么远了你怎么还能听到啊?”
“抱歉。”施明理自己也后退了两步。
沈青芒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大师兄什么都听得见,那您应该也知道琼琚,也就是真正的青芒,她回不来了。我很抱歉,但是……我能回来其实也是意外,无法将她换回。”
“你能回来便已很好。”施明理专注地看着她。
“那大师兄可否再为我解一惑?”
“可。”
“师父没有选你当无崖峰峰主,未来的掌门人,也是因为这个吗?”
她一直都很迷惑,为何云虚舟会在成熟稳重的施明理和我行我素的琼琚之间选择了后者。她曾经问过对方一次,结果云虚舟又把话题扯到了婚配上,让她再也不敢问第二次。
“我既有此异术,便不适合当峰主。师妹聪慧,应能想清缘由。”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吗……”沈青芒喃喃。
辜岁寒开口道:“谨言真人若是对师尊无恶意,为何在此时挑明?”
“我不是故意。”施明理说:“今日聊得太久,一时忘了伪装。”
沈青芒扯了扯辜岁寒的袖子。“好了岁寒,不要纠结这种事情。我相信大师兄不会害我的。大师兄,多谢你愿意认我这个师妹。”
“不必客气。”
虽然气氛看似变得和谐,但三个人都知道今日再多谈是不可能的,简单道别后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