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沈青芒诧异地看向云虚舟,对方并没有感受到她,和蔼地笑着说:“岁寒啊,听闻你修行一直很勤勉,如今也迈入金丹期了?”
“是的,掌门。”
“真好,你是师门里实力最接近青芒的,相信她也会为你取得的成绩而骄傲。”
辜岁寒羞涩地笑了笑。“岁寒永远以师尊为榜样。”
“假以时日,你也许会超越你师尊,因为你拥有一颗天地之心。”
“岁寒记得拜师之日,您也说我有天地之心,这天地之心究竟为何物?”
“‘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也。’人这一生灵,是天地的造物中最精华的一种,所谓‘天地之心’,便是为人的最高标准,能够沟通天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为人者当效法天地。”
辜岁寒似懂非懂。
“但我们修士与常人不同,要在效法天地的基础上与天地争锋,以期得道成仙,脱离天地对人的掌控。拥有天地之心的人,甚至可以逆转天地。不过有得必有失,拥有天地之心的修士高人一等,可以与天地相争,却不能与人相争,否则必遭反噬。”
“掌门的意思是,明日的比赛……”
“是的,我是来劝你退出比赛。”云虚舟摸了摸胡子。“以你的资质,夺魁也是轻而易举,然而一旦你与人相争,便会损伤你的经脉,也许撑不到决赛便会因为反噬而身殒,我不忍看到一代人杰就此凋零。”
“岁寒知晓了,多谢掌门提醒,明日我会自请退赛。”
“好孩子。师爷送你一件机关木偶,你平日可与它对战,也能体会到在争斗中进益的效果。”
云虚舟留下一个木偶,飘然而去。沈青芒心如乱麻。
如果岁寒根本不能参加争斗性质的比赛,那他在现实中的大比中受的伤,是不是也是因为反噬?可是现实中云虚舟为何没有提醒呢?
她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想起自己出关时宗门大比就已经比到了决赛。也许是云虚舟提醒了,但辜岁寒没有听?他因为她的嘱托,承受了那么多吗?
她心中又泛起浓浓的愧疚,看着辜岁寒和木偶对了几招,木偶虽然反应灵活,但到底还是有些死板,他不一会儿便失了兴趣,落寞地回到房间。
沈青芒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想抚平他的忧伤。
“师尊?您怎么也来了?”辜岁寒诧异地看向她。
“嗯?”沈青芒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琼琚的模样,但和之前她以魂体形式存在的感受没什么区别。
她应该只是生出了实体,而没有替代琼琚。
“师尊也是来劝徒弟退赛的吗?徒弟已经答应了掌门,明日会退赛。”
“委屈你了。”沈青芒叹道。
辜岁寒一愣,紧接着红着脸道:“不委屈不委屈,徒弟只能遗憾不能为师门争光了,但阿辛应该可以做到。而且掌门还送了徒弟木偶。”
“木偶终究是死物。”沈青芒素手一翻,变出一柄灵剑。“为师陪你过过招,补偿不能参赛的遗憾。放心,我有办法不会让你受到反噬。”
他不能和人争斗,但此时此刻的她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自然不会受到规则约束。
辜岁寒显然极度信任自己的师尊,没多问便抽出自己惯用的剑。沈青芒有些怀念自己心爱的黑板擦,她用剑并没有用黑板擦顺手。
刚开始辜岁寒的招式非常克制,沈青芒皱了眉,问:“你平日便只学到这些?”
“不是的,师尊。”
“拿出你全部本事来。就当这是宗门大比的决赛。”
“好。”辜岁寒握紧剑柄,使出一招“流风回雪”,寒意裹挟了沈青芒,她将灵剑竖在身前,右手轻轻敲击剑身,如同在演奏乐器,而身周的飞雪随着音律舞动,纷纷点点落到了地面上。
“师尊这是……”
“琼珠碎雪。”沈青芒说道:“我从无音峰的‘琼音动虚籁,神宇凌高歌’一章领悟到的。你闲暇时也可以去各峰观摩一下,不要把目光局限在无崖峰。”
这个招式她曾经教过他们,可惜在这个幻境中一切都被清零。
“徒弟受教了。”
“再来!”
“好!”
师徒二人酣战了一个时辰,沈青芒感觉自己渐渐力竭,指尖甚至变得有些透明,收住了手。
“对战只是巩固修行的一种形式,而非必要手段。追求心中之道更重要,不必沉迷于术。”她宽慰辜岁寒。
“徒弟晓得。”辜岁寒擦了一把汗,目光炯炯,笑容灿烂。
“为师要走了,日后你也要勤加修炼,不要辜负了自己。”
“师尊快去休息吧。”辜岁寒说道:“夜间风凉,师尊可需添衣?若是不嫌,徒弟有件披风可以御寒。”
“不必。”沈青芒说完这两个字,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爬满了裂纹,不敢多说话,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眠。
而辜岁寒走到她消失的地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光,眼中也似倒映了漫天星河。
他本来因为不能参赛而失落,但经此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