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故事很简单,就是水月真人把攻克佛子的心看成她修行的关键,而佛子莲苔亦把不被水月所扰视为得道的证明,两个人各怀心思,僵持不下,到今天还没分出个胜负来。”
“啧,讲课讲得绘声绘色,说故事倒是干巴巴的。”齐遥嘲笑了她一句,说:“我看这两个人永远都不会分出胜负。否则若一人得道升仙,另一人便会遁入阿鼻,结局也太过凄惨了。”
“阿遥师伯,你说朝华宫对各门派的修士都有评价,那他们是怎么看待我们太初派的呀?”
齐遥掰着手指说道:“保守、死板、道貌岸然,比不解风情的止戈门还要无趣。”
沈青芒忍俊不禁,皞辛则不以为意。“我还看他们不顺眼呢,相看两厌也算打平了。”
“第二,不要在朝华宫面前贬低他们的功法。”齐遥竖起两根手指,收起笑容严肃道。
“这是基本的礼仪,来之前我就和他们说过了。”沈青芒说。
“第三……”齐遥的目光一一扫过师徒四人,说:“不要妄想在朝华宫全身而退。”
“这话怎么说?”沈青芒不解。
“师妹应当知晓朝华宫在外界的名声吧。”
她点头,压低声音说:“世人爱之恨之,誉之毁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顾忌什么。外人对朝华宫赞美之词寥寥数语,毁谤则不知凡几。有人说朝华宫所修之道乃邪道,因朝华宫女修居多,也有人将朝华宫修士称为妖女。”
齐遥着重看了一眼皞辛,对方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辩解道:“我就是觉得他们轻浮肤浅,至于修行之法,哪分什么正道邪道,最后不都殊途同归?”
“这话在理。总而言之,外人对朝华宫如此排斥,除了其修行之法较为特殊之外,最主要的是,任何接触朝华宫的人,都无法全身而退。或者从朝华宫得到什么,或者从朝华宫失去什么。”齐遥意味深长地笑道:“就是不知道你们几位会得到什么,抑或失去什么了。”
沈青芒不以为意,又和齐遥闲聊了几句,对方见太阳渐渐落山,说该去见自己的道侣了,便草草道别离开,而她则收到苏妙然的邀请,前往对方宫中一叙。
“为师去去便回,你们也自由活动吧,记得谨言慎行。”临行前沈青芒叮嘱道。
皞辛“哦”了一声,抽出“钩月”打算练剑,姒融则掏出一颗夜明珠,看样子打算出门玩。
而辜岁寒盯着为沈青芒引路的年轻男修,抿紧了唇。
红日西沉,夜色渐起,万籁俱寂中,唯有跫跫足音在空谷回响。沈青芒看着走在前面的朝华宫修士,总觉得他的气质给人一种熟悉感。
“琼琚真人小心脚下,此处石阶有青苔。”对方停下,伸出的掌心向上,回头微笑着看她。
“不用扶,我不会摔倒的。”沈青芒笑笑。“你们朝华宫的布置真是处处有自然意趣。”
这要是在太初派,石阶上的青苔早就被清扫得无影无踪。
她快步走过石阶,对方收回手,神色如常,继续为她引路,转过一个弯便看到了苏妙然的居所镜花宫,美人遥遥立于灯下,眼中似有璀璨星火。
沈青芒赶忙快走几步,来到苏妙然面前时有些气喘,笑道:“抱歉,在太初派惯常喜欢躲懒,总是以术法代步,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宗主不必着急,妙然立于此处并非空等,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
“哎?”
“妙然在感受天地山川之情。”
沈青芒不明觉厉。“琼琚受教了。宫主别再唤我‘宗主’了,一来我们太初派只称‘峰主’,二来你我今日相聚,并非无涯宗与朝华宫议事,而是交流感情,称琼琚或者青芒皆可。”
“那青芒也别唤妙然‘宫主’了。”苏妙然执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姐妹二人叙叙话。”
沈青芒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位众门派中最年轻的掌门人,对方举止落落大方,言语娓娓动听,聊了几句,她腼腆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线装笔记本。
苏妙然好奇地问:“青芒,这是……”
“实不相瞒,我这次带徒弟们出游,除了参加三师姐的婚礼,也有让他们领略各派风土人情的用意。此外我还有三十个徒弟留在家中,他们也对朝华宫很是向往。”
“青芒是想记录下在朝华宫的所见所闻?”
“嗯,不过这些可以慢慢记录。不知我此刻是否有幸采访一下妙然?”
“采、访?”苏妙然轻轻蹙眉。
“就是问你一些关于朝华宫的问题。我发现太初派的历史中对你们的记载缺漏很多,言辞也不够客观。”沈青芒拿起笔,眼含期待。“可以吗?”
苏妙然失笑。“您是我遇到第一个想要认真了解朝华宫的外界修士,当然可以。”
沈青芒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她果然没看错人。
“朝华宫所谓‘以情入道’,究竟是怎样一种修行方式?史籍中总对此讳莫如深。”
“他们大概以为我派只有‘双修’一途吧。”苏妙然双手交握。“极乐之道的确很难直白地描述,不过那并不是我派主要修行方式。以情入道非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