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清的女儿吧?一晃儿长成大姑娘了。”
“刚才跳得可真好,我那不争气的徒儿眼睛都看直了。”
“那你得先问问以清答不答应。”
“琼琚那一关更难过吧?这可是她的徒弟。”
姒融结束了表演,站在祭台上,笑容比日光更灿烂。沈青芒听着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弯起唇角。
努力没有白费,这次二徒弟没有失误,靠自己取得了成功。
乐舞之后,便到了佩朱索,尝角黍的环节。朱索就是五彩绳,角黍则类似粽子。在沈青芒看来,孟夏祭其实和端午节差不多。估计李疏桐在构思时参考的就是端午习俗。
问道峰的弟子捧着穿有艾草编织的太一仙君的朱索送给各位师长,由师长们将五彩绳分发给自己的徒弟,并用柳枝蘸取百草汤,滴在徒弟额间,意为驱邪赐福。
沈青芒一手握着丝线,一手端着玉瓶,感觉自己像《西游记》里的观世音菩萨,别的师长身边最多四五个徒弟,只有她面前的徒弟排成了两排,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岁寒怎么还没回来……”她嘀咕着,先给其他徒弟发朱索,姒融像一只火烈鸟一样撞了过来。“师尊师尊,先给我嘛!”
沈青芒眉头一皱。“不许插队。”
反倒是后面的徒弟们笑嘻嘻道:“让姒融师姐先领吧,她好辛苦。”
姒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就差没长条尾巴晃来晃去。
自己养的徒弟怎么都越来越像狗狗了?沈青芒笑叹了一口气,拿起柳枝轻点姒融额头,再让玉瓶悬空,亲自给她的手腕套上朱索。
姒融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沈青芒。“师尊师尊,这是阿融自己做的,里面塞了艾草和榴花,都是我下山采的!”
“谢谢阿融。”沈青芒有些惊喜。女儿,啊不,女徒弟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没想到给她礼物的不止姒融,其他孩子也送了许多诸如艾虎、桃木板之类的小物件,她这里热热闹闹,吸引了掌门和几个长老。
“青芒忙得过来吗?师父来帮你。”掌门乐呵呵地接过几条朱索。“孩子们,找我领也可以。”
“这不是偷听师尊上课那个爷爷吗?”
“你傻啊,这是师姐跳舞前说了好多话的那个掌门。”
孩子们嘀嘀咕咕,除了林巍,没有一个人到掌门那里去领朱索,都等着沈青芒分发。
离俗真人哼了一声。“这帮目无尊长的外门。”
掌门反驳道:“他们和青芒亲近是好事,说明青芒受他们喜欢,你这一把老骨头,没有徒子徒孙缠着,空虚了是不是?”
“我可不稀罕。”离俗捋了捋胡子,却没离开这里。
孩子们因为一堆红衣老头的到来紧张了一会儿,就又叽叽喳喳聊开。
“他们都穿着赤衣哎。怎么没乘朱辂,驾赤骝?”
“那是祝融神的装扮,我们修士当然不会那么隆重。”
“哟。”掌门笑道:“你们还知道朱辂赤骝是什么啊?”
“知道啊。”认出掌门是门外听课那个人的孩子说:“师尊给我们讲过,是祝融的朱红车赤红马,可威风了。”
“你怎么连这个都给他们讲?”离俗又开始挑刺。“《夏颂》乃雅乐,怎可言于俗人?”
“您都知道,他们怎么就不能知道?”
沈青芒从李疏桐那里知道了离俗真人之所以处处针对自己,是因为他一个徒弟在宗门大比中和琼琚对战,一招便输,被同门嘲笑了几句竟走火入魔,过早去世,才记恨上了琼琚。
虽然觉得老头的记恨很无理取闹,但她懒得和他计较,只嘲了他一句,没再穷追猛打,正色道:“我不仅传授他们《夏颂》的内容,还给他们讲了孟夏祭的由来。身为太初派中人,不能不了解这些。只有了解了门派的历史和文化,才会对门派发自内心地产生认同感。琼琚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琼琚这话说得在理。”一个长老拊掌。“真该让我那不着调的徒儿听听,人家是怎么教育徒弟的。他倒好,这么重要的祭礼都不到场,他徒弟的朱索还是我系的。”
沈青芒注意到这是安雁乡的师父,又四处张望,依旧没有看到辜岁寒,传音对方也不回,她心里有些焦急,刚好看到旁边的大师兄施明理,于是问道:“师兄可有看见我那大徒弟?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那个。”
“未曾。”施明理摇头。
沈青芒咬唇。到底去哪儿了呢……
此时无为峰的断壁残垣之上,安雁乡斜倚着金柱,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说道:“你不是施明理,那温吞的老王八使不出这么大开大合的招数。”
他对面的人抹掉嘴角的鲜血,不发一言。
“怎么?要我剥了你的皮才肯露面?不然我传音给琼琚,问问是谁在给她……”
他话音未落,对方抖了抖,幻术消失,一个脸色苍白的蓝衣少年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哪里来的小狼崽子?哦……本尊好像见过你,是琼琚新收的徒弟?”安雁乡一步步走近,眉眼弯弯。“好生厉害啊,修炼未满期年,便有这般修为,难不成用了什么邪术?”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