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愈是要满世界狂奔,即便沦为裸体的叫花子也不能冻死而是在奔腾的热血汹涌下倒下。
她回头审视忽然驻扎她头脑里的怪异思想。她觉着她的肉体是多么地柔弱,乃至于在冰冷的大地上瑟瑟发颤,而她的意识却在旷野里嘶吼奔流。仿佛她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极不协和的怪体连婴,在肉体受到折磨时,那个隐藏怪婴忽然激活“跳”出来呐喊狂呼……
她欲呼出她的抑郁。
——可是,她却抑郁着畏怯他们的暴力手段。她幽深的心底伴着疼痛不时地向心口之上发出一个声音:
——等到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她要干什么?她却也在恍惚中恍惚。但她的身后,一直隐藏着一头“狮子”。他们竟然没有觉察。她奇怪,这头“狮子”的雏形却来至于孟建共。她感觉他们正是像厌恶孟建共一样在厌恶她。
其实,贾杰刚被体罚的总合远远高于两姐妹之总合。但是,令贾杰敏不明白的一点是,每每位置调换,贾杰刚则表现得更加窃喜。不错!贾家历来就是情感的匮乏地,同时,又是情感的乞讨地。地势如同处在悬崖陡峭的山崖,那里没有宽阔的栖息地,有的只是冷厉的寒风与随时显露的垂直气候。正是这样过于狭窄的“处地”令他们缺乏包容;令他们任意调换;令他们皆欲从彼此身上索讨,却吝啬于仓贫。这正是他们悲哀穿插于他们同时代的苍贫。可悲的是有了苍贫却毫无意识,而没有意识的滑动正是不受控任意妄为的万丈深渊。
第二天一早出门上学,吕玉仙仿佛监工一样让贾杰敏穿上千层布鞋。破损拇指的鞋子放置半年,贾杰敏再穿上拇指出门,其余呈现弯曲状态。走路受限。贾杰敏怯声说夹脚。
面色青灰。吕玉仙:
“还不该‘夹’一下么?没将你拿来裹得像你外婆一样的三寸金莲就算不错的了。难道你要放任到了像你爸爸嘴里说的脚有烟筒长才肯罢休?”
话如圣旨。贾杰敏出门。晚上,脱鞋,脚趾磨出水泡,后跟血迹。
次日。贾杰敏只能穿上了裂口的灯芯绒布鞋。吕玉仙一双含怨眼。扫视。没有后话。
冯晓莲留级。放学还是找来询问不懂的作业。并肩出了学校。贾杰敏努力将脚趾憋回鞋子里。尽管如此,那破洞还是一眼可见。冯晓原从旁侧追上前来。他让她放学回家煮饭。又一眼扫视在脚面上。冯晓原“嘻、嘻……!”笑出。冯晓原:
“晓莲,你同学的脚拇指在外面‘讨’饭了。”
贾杰敏低下头。冯晓莲只说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晓原乐了。冯晓原:
“我就是觉得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没见还穿豁口的鞋子来上学的。就算是后北山的农民,刚入学时见过,现在,人家也穿戴整齐了。”
贾杰敏很落寞。一个人分岔悄悄离去。冯晓莲追了上前。冯晓原也追击上来,迈出的步伐却有意无意向她的破鞋踩踏。
冯晓原喜好扎进女孩子堆玩耍,冯晓莲因此成为桥梁。冯晓莲打量哥哥插在其中,便主动落后退出。
贾杰敏忽然停止不前。冯晓莲忙询问为何不走了。贾杰敏:
“问你哥哥。”
讥讽的神色挂脸。冯晓原怂开双肩。冯晓原:
“我也不知道啊?”
贾杰敏:“你不断踩踏我的鞋子,我都被逼到了下水沟边沿了。”
冯晓莲责怪冯晓原。冯晓原:
“我就是想看看她退至下水沟边沿可会继续退下去。”
一脸的哀怨。贾杰敏:
“我退下去,你便心满意足了?”
冯晓原只说好玩笑弯了腰。冯晓原:
“我是想看看她退下水沟后,破洞直接渗水的样子。”
冯晓莲笑出却又忍住。贾杰敏: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觉得这好笑吗?”
仿佛青苹果淡退阳光。冯晓原强忍住。冯晓原:
“晓莲,没有想到你这同学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嘛!”
冯晓莲趁机称赞贾杰敏的成绩。
冯晓原说,平日里贾杰刚在我们班借助他大姐的势力多牛,没想到他的妹妹……
冯晓莲说他是他,杰敏是杰敏。
贾杰敏:“难不成他牛,你便要欺负牛者的妹妹?”
冯晓原:“打压一下他的气焰也好。”
冯晓莲:“你想打压他去针对他,不要针对他妹妹。”
贾杰敏:“你打压我他绝不会受影响,我是从大山背后来的……”
二人惊诧。冯晓莲追问是否是抱养的。
贾杰敏:“你哥哥说;‘就算是后北山的农民,刚入学时见过,现在,人家穿戴也整齐了’,我的意思是说明,我比后北山的农民还不如,这下可满意了?”
青苹果又见阳光。冯晓原:
“我满意不满意又能怎么样?我只不过逗你玩耍呢!”
贾杰敏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冯晓莲的抱怨声。即刻,又是叫唤声。贾杰敏不敢回头。她的眼底盈满泪水。她需要抑制,再抑制……
于是乎越是抑制,越能够找回她廉价的自尊。她忽然领悟吕国珍曾经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