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也入乡随俗,不再使用上海方言了。他想这就是现实的必然。
陈雅雯说着忽然站起身上前便将他拦腰一抱搂住。周泊景惊慌失措,后退了一步。他剥离出她的手。手掌心外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周泊景:
“别……这样,雅文,让人看见……这不好。”
陈雅雯呆愣片刻,又再次上前搂抱住。周泊景摇摆身子。陈雅雯不肯松开。陈雅雯:
“阿拉才不管呢!泊景知道吗?每天阿拉都在痴痴地想着侬,这种煎熬的日子阿拉再也受不了了。阿拉离婚。阿拉要跟侬在一起!”陈雅雯说着头靠向他的胸前,将一个个热吻映在他的下颚处。
周泊景有些生气。周泊景扭动着脖子想拒接她的吻。周泊景:
“雅文……!”
他反手终于掰开了她的手指,并推了她倾向后。她被什么物体绊了一下几乎跌倒。她伸出手想抓住他。他却没有伸手。她身子倒在身后堆垒的圆木上。她愣愣打量他。月亮刚冒出云层,凄怨冷厉的银光忽然亮了起来。
周泊景紧张四顾。最后,目光落在黑洞洞延长的圆木上。周泊景:
“侬现在是有夫之妇。侬不能这样!”
陈雅雯:“阿拉不都说了要离婚嘛!”
周泊景又转回了头:
“侬当婚姻是什么?挥之即去、呼之即来的游戏?”
又说:“没有周泊景时,侬可以嫁给郭嘉,现在周泊景也来到了总站,侬又可以离婚重新嫁给周泊景?枉周泊景这些年寻寻觅觅到处打听侬的踪迹,当得知侬也来到总站时,便就一门心思想办法要来到侬的身旁。周泊景每天盼望的就是给侬一个忽然的惊喜,也给爱情一场美丽的邂逅。可是,当老周面对随风而飘逝的誓言时,才知道山盟海誓不过就是痴人说梦的老话。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各自珍重。从今往后,彼此毫不相干。”
陈雅雯:“不是,阿拉已经对侬解释过,是阿拉刚来到这里后便生了一场大病。郭嘉嘘寒问。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能不为所动吗?糊涂便嫁给了他。”说着,她悄然起身又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她继续解释:
“阿拉当时以为是侬抛弃了爱情返回了上海。当侬再次出现站在阿拉跟前时,阿拉这才发现,阿拉根本就忘不了侬,同时,阿拉倍受煎熬的心恍悟,原来,侬早已经刻骨铭心地留在了阿拉这里。”陈雅雯说着一手按在心窝上,又移动周泊景的手上去。
周泊景一把甩开:
“侬以为是放电影吗?完结了还可以重新再来一次?我们回不去了,就像飞奔的一趟列车,错过了便是永远地错过。”
陈雅雯:“为什么回不去?只要我们努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周泊景:“对不起,雅文,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不是努力就可以跨越的。想必阿拉已经把话表达明白了,请自重!”周泊景说完便转身踏进暗夜中。
暗夜中,哀怨的月亮穿透出云层奔走着,不时又再次被暗云浸染,但它依旧向前一个劲儿地奔走着,奔走着……
——似乎为的就是要撩开层层凄厉,释放出那团荧亮中楚痛的凄苦……
陈雅雯呆呆地立在圆木前。凄厉的寒风在旷野中怒吼,仿佛就像她飘荡的心没有安居所。
这晚的电影放完后,刚巧云交四团就停了电。钟丽带领着钟贞手提小木凳尾随着吴家宝一家向着家中走去。
漫天的乌云再次遮蔽了月亮的冥光,天体中,还能隐隐出现一团不断移动的幽亮。
没有电灯的夜晚,这一点都不影响人们激情洋芋对电影的回顾。从灯光球场离散奔家的行人如同赶集,众人走路的摩挲声与孩子们亢奋的嬉闹声或是学着电影片段的台词声声声交错,像蒸笼顶冉冉而升的气流,从云交四团这个方正的大蒸笼上空升腾扩散开来。
刘小贤手提即将熄灭的火炉疾步走在前方。贾中华一家人尾随而后。贾杰刚不时跑向前端猫在房屋的转角口处,等贾杰敏走来便大吼一声跳将出来,只吓得贾杰敏浑身直打啰嗦。贾杰敏带着哭腔禀明吕玉仙。却又遭至一顿臭骂。吕玉仙:
“你出了告嘴你还会什么?霸快看电影的场地都霸不到,长大了吃屎都要被狗推倒了!”
贾杰刚更是得意。只生出舌头“嘟嘟……!”不断扮鬼脸。贾杰敏黯然失色。
却说,钟红一家行至家门前,吴家宝打亮打火机,这才将门锁打开。钟丽将钟红家的木凳放下后,这才带领钟贞转回家。
钟红要吴家宝继续站在门前将火机照亮。吴家宝却说火机烫手了,也就是三步五步路,摸黑都能进屋。说话声还没落,钟丽就打开了门锁。拉亮灯泡还是没电。又忙将油灯点亮。吩咐钟贞上床睡觉。此时的钟贞仍停留在“小兵张嘎”的兴奋之中。
钟贞背着电影中的台词:
“别说吃你几个烂西瓜,老子在城里吃馆子也不用问价!”于是,便将外套一脱像西瓜皮般甩向桌上。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只说钟贞猛然将外套甩向桌子,“碰”一声油灯倾倒。顿时,鬼魅的火娘起舞。钟贞傻眼一愣醒过来一把抓起舞娘摔去。谁知钟丽刚好忙上前救火迎头便是黑乎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