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将什么遗传给了你?寻花问柳还是洋烟?”
犹如恶狼的眼睛。提高声音。吕玉仙:
“还要给老子耍嘴皮子?信不信老子一剪刀下去结果了你的小命?!”
贾中华头侧偏晃动,但手指还握在吕玉仙手里。吕玉仙:
“杰刚,去拿剪刀过来。”
贾杰刚刚要抬脚。贾杰婞摇头示意。
贾中华:“你刺,你刺,你刺死老子算了,看公安局可能放过你?!”桌子距离吕玉仙两步开外。贾杰刚没有动静,吕玉仙心想他以为她手臂不能伸过去。于是,她又大声命令贾杰刚将剪刀递给她。贾杰刚有些畏缩,又悄然挪步移向相反的另一方位。吕玉仙眼瞅,只骂他胆小鬼。于是,她拉开脚步,偏斜身子去桌面上抓握剪刀。与此同时,贾中华也瞅见火炉一侧放着一把斧头。吕玉仙偏斜身子去抓剪刀的同时,贾中华猛然抽出手指迅速抓起了地面上的斧头。吕玉仙回头,局面早已不是之前的制约局面。仿佛仇人相见,对峙中,分外眼红。
贾中华手举斧头,寒光凛凛……
吕玉仙手握剪刀,冷光颤颤……
他的脸色又由白转到了铁青。贾中华:
“你再敢向前跨过来一步,可相信老子今天就劈了你?!”
吕玉仙没有一点畏惧。她眼睛里跳动着海燕迎接暴风雨的激情。吕玉仙:
“你劈,你有本事就劈残老子算了。否则,你就是大姑娘养出来的!”
吕玉仙迎上去。贾中华举起斧头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贾杰婞忙上前拉住母亲,却被她给甩开。贾中华退向刚才放置火炉一侧脚后跟却碰到小滑车。从他的目光中,吕玉仙解读出心虚。吕玉仙低下头将脖子送了过去。吕玉仙:
“老子今天就等着你劈死老子算了,不敢动手,你就是大姑娘生的,是贼老婆养的!”
面色由铁青转紫红,贾中华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他的胸口憋着一口不能呼出的沉闷气流。他咬紧牙关高举斧头,却怎么也落不下手臂去。贾杰婞再一次冲上前去拽住父亲,却又被甩倒一旁。贾杰刚吓得依附在门框一侧。贾杰敏却萎缩钻进了桌子下面。
贾中华高举斧头:
“你以为老子不敢劈?!”
吕玉仙:“还废什么话?老子刚才早说过了,不劈,你就是大姑娘养出来的!”
贾杰婞挣扎还没站立起身子,但见父亲高举的斧头要落下。贾杰婞疾呼:
“爸爸,不要……!”
贾杰敏吓得忙用手蒙上眼睛。
只听“嘣!”地一声巨响。贾杰敏睁开眼睛。却见一侧的小滑车断裂而开。随着这声震动,贾中华手捂腹部蹲了下去。浑身的汗液令他明显地感觉到冷意从脊背心而出。脸色刷白,他急促地喘息着。仿佛每呼出一口气流,都在消耗着他生命的元神。
吕玉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她指出他装疯。又明确他自作自受。
贾杰刚眼望小推车断裂开来,泪水直在眼底打转转。
贾中华蹲下身因疼痛扭曲的面庞不断变化。贾杰敏钻出桌子忙端起小方凳欲送过去。
吕玉仙白眼翻过去仇视着小女儿。吕玉仙:
“捧逼泡的!”
吕玉仙呵斥。贾杰敏抬着木凳僵持站在堂屋心中。她不知道接下来是否可以送过去;或者说,送过去是否会遭到她的责罚。尽管贾中华没能坐到方凳心里还是略感安慰。但是,由脊背而发出的寒意正由经络满布浑身。贾中华再次感到心悸心加速双腿肿胀。一屁股瘫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看吧,尘世几人能把命运活成清醒的模样?无酒自醉。列车脱轨。我们要去往何处的脚步仿佛我们不是主人。命运再配合推波助澜,剩下的也只有苟延残喘了。特别是命运“恩赐”的这样组合,这样居然把两个对立又排斥的生灵同时安置在了同一个充满怨怒的空间里,命运剩下的也只有随着脱轨的列车任意奔驰了。尚若说还有风平浪静的安然时刻,那实在是命运观看“他”笔下粗陋的作品而发出一口“挤压”舒缓的气流了。
不错,这样的平静时刻对于贾家人来说的确是命运赐予的恩典!贾中华回忆起来也只有“军阀”上演的前一个短暂时期。没有前途。缺乏理解。家庭零点。这样的人生将是多么地寒颤。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或许才能凭借无尽穿不透的云雾就此奔去。
爱与恨根本存在于两个遥不可及的极端,但在人性弱小的襁褓中,有的母性传授的爱多余恨,有的却恰恰相反,当然,大多是二者并兼。这个时候的贾杰敏一点不明白,存在吕玉仙心底的恨意如何凝结成霜?其实对于吕玉仙来说,她自己也并未思考。她只是凭借她的心性将自私、狭隘、怨恨置放进家庭这个不大的空间,安置在儿女们薄弱的胸膛。
吕玉仙放置进儿女们胸膛的又何止是自私、狭隘、怨恨?因为她同时还将工矿呈现派性斗争的命运,应用于家庭捍卫她主权的命运中来。
由此,贾杰婞、贾杰刚、贾杰敏三人的命运,正是在这种意识形态支配下被飞驰脱轨的列车不断摇晃波动试图倾覆的命运。是的,他们大脑认知的缺失,由此展示出未来命运的起伏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