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长瀛镖局的门就看见在门口逡巡的黎日东。
“黎老板。”林泓打了个招呼。
“诶!林老板早上好,我正巧路过,过来看看。”黎日东表情尴尬,“林老板这镖局果真不错……”
这人来干嘛林泓可是清楚得很,“黎老板谬赞,既然来了不如进里面坐坐?”
林泓向来大度,更何况此时黎日东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大金元宝!
“林老板鸿俦鹤侣。”黎日东如释重负,“叨扰了。”
再说那日马成全带着马与墨登门道歉时,马与墨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赵钢龙在旁边笑得毫不客气。
对于这些做派,林泓倒只是皮里阳秋。
一个月以来,林泓和各位老板的合作趋于稳定,他也不至于忙得连饭都来不及吃。
这天,林泓迎来了一位京城的客人。
顾云树牵着马站在长瀛镖局门口,俊脸上仍然带着痞笑,“林老板的名字在江南倒是好使,随口一问便知在何处了。”
林泓看着他,自那次之后已有月余,他还来不及思考要如何面对他。尴尬和十多年友情混杂得理不清楚。
“听说你爹同意你行商了?”顾云树问道。
“怎么个听说法?”林泓看向他。莫不然林逐年还能四处宣传自己的家事不成?
两人此时坐在屋子里,赏着庭院里的雪景。
柴火堆在旁边燃得正旺,案几上一个小炉正热着酒。
酒水冒出白雾,酒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你之前行事低调,近日我却见长瀛镖局在京城里大肆宣传了起来,也能打听到长瀛镖局是林家二公子的了。”顾云树笑道,“一问我爹,就知道你爹同意了。恭喜。”
林泓有些惊讶,这一个月江南这边的生意太忙了,他并无暇顾及其他分局,只是捎信让柳风那边行事不必太过拘谨。
所以京城那厢该是他爹宣传的吧。
“林清泉啊,你果真是厉害,去年你买下那个武钧镖局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个大老板了。”顾云树感叹。
小炉上的酒沸腾了,“咕咕”冒着泡,白雾更盛,酒香更浓。
“就是运气比较好。”林泓隔着湿布端下烫手的酒壶,把酒倒进杯子里,水声哗哗,白雾蒸腾,酒香扑鼻。
“我啊,还像是给我爹跑堂的伙计,而你已经是可以和天下第一商合作的林老板了。”顾云树并未吝啬他的赞扬,“走到今天还从未假借你爹的名字。”
“我是没办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自己硬闯还能如何?”林泓把酒递给他,自己端起一杯喝了一口,眼睛瞥向他,“你也别吹我了,天下镖局何其多,京城那块地我还排不上号——路长着呢。”
顾云树笑着,“反正比我强。”
庭院里冷冷清清,积雪覆盖在房檐上,树枝和假山也披着白雪,池塘结了薄薄的冰,水底鲜红的鱼儿一动不动,像睡着了。
雪悠悠地飘落。
冷风丝丝缕缕钻进来又被屋子里柴火的暖气驱逐了出去。
两厢沉默了许久。
“你当真和他在一起了吗。”顾云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但两个人都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嗯。”林泓垂眸抿了口酒。
顾云树明明早就有心理准备,听到他肯定的态度,表情还是变得很僵硬,绷紧的下颌线在微微抖,“我可以问为何吗?”
“为何啊……”林泓望进庭院的冬雪,他开始思考万古川之于自己是什么。
大概……
是危险时刻绝不缺席的守护。
是恐惧欲死里一声“别怕,我在。”
是迷茫无助里轻轻一句“我支持你”,便如暗室逢灯。
是他不知去哪也义无反顾愿意跟着的人。
是他愿意把一切托盘而出都给予的人。
他愿意同他袒露所有的真实和软弱。
每每想起他,便有不可言说的温柔卡在心头,哽咽在喉际。
更何况目成心许……
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
“哪有为什么,就因为我喜欢。”林泓看向顾云树,清澈眼底竟然还带着一丝无奈。
顾云树的眼睛微闪,心脏揪紧了,寒意和钝痛从中蔓延遍全身。他一言不发,没再看林泓,靠在椅子上望向庭院,目光却是空洞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林泓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
空气变得安静,整个屋子只有酒水小幅沸腾的“咕咕”声。
“嗯。”半晌,顾云树应了一声。
顾云树其实这一个多月也想了很多,他也都明白,但听到林泓亲口说出却依旧难受。
他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忌惮太多,早些向林泓表明心意,林泓会答应吗?
他没有问出口,如果只是如果,他也怕听见答案——他很清楚,林泓若对自己的情胜于将军,就会在那日酒席上听到自己袒露的心意后为自己留下,而不是追到南方。
他想给自己留些情面。
顾云树没留太久,第二日便走了。走时,他对林泓说:“林泓,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是之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