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不信邪地又问了几个路人,得到的结果是一致的——城中人看不到这满城的罐子。
“为何?”程进玖解不开这个谜题。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太杂乱了,”程进玖道,“没有任何切入点,怪事频发,却似乎没有任何联系。”
“从摄政王谋反,到出使的皇子被杀;从繁华的钻石城沦落到如今的荒城;城中一开始没有声音现在却又能听见声音了;满城瓷器,城中人却看不见它们;这座城平旦消失,又在夜间出现;”
“时间跨度惊人,又诸多古怪之处,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那对杀手夫妻,我怎么都把它们联系不起来。”
“林兄现在失踪,生死未卜。”程进玖自嘲地笑了笑,“这次谁也别想活着回去了吗?”
万古川听到“生死未卜”心头又是一紧,他望了一眼天色,快到平旦了。
这座城又快消失了。
林泓……
林泓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他要做什么,甚至快完了他是谁。
周围是一片黄沙万里,他像风一样浮泛,来去皆不受控制。
他在无垠的沙漠里被拉扯。
缺氧的大脑昏昏欲睡,身体像浸泡在了温水里——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了,快要融进这沙漠的风里,意识一点点远去……
“林泓!”
低低的声音很渺远、很朦胧……他像在水里听岸上的声音……
“林泓!”
什么?
是在叫我吗?
“林泓!”
是谁……
眼前的沙漠之景像映在水面上的影子,被激起了一片涟漪。
万……
“林清泉!”
万古川。
周围的沙漠之景顿时消失,林泓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他想睁开眼睛。
是万古川!
他头皮在发麻,血液在回流。
“万……”他艰难地开口。
“万古川!”
万古川一怔,停下脚步,看向了墙角的那个罐子。
感官回归,林泓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了——有什么东西在细细密密地啃咬着他,每一寸肌肤都剧痛无比,有东西扼住他的咽喉,他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但他动不了,他动不了!
剧痛和无助都在撕扯着他。
万古川在哪……
明明听见他在喊自己……
为什么动不了,他在哪,要怎么出去……
快死了吧……
“哐当!”
林泓感觉自己猛然跌落!疼痛和窒息瞬间消失了,唯有失重的不适让他感到一阵恐慌,然而似乎并没有坠落太久,一股凉气霎时把他紧紧包裹。
充足的空气呛得他鼻腔痛,他猛然咳嗽起来,眼睛模糊,眼前仿佛一片白雾,耳朵像蒙了一层膜,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渺远又低沉。
像身处梦的边沿,现实和梦境都是模糊的。
方才的痛感似乎犹在,他微微发抖,浑身无力。
他还没缓过来,突然感到一股巨力推了他一把,他的背在后面的墙上硌了一下,又迅速弹开,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有人紧紧地抱着他。
把他整个人都罩在怀里,手臂收得很紧,紧到他觉得浑身的骨头在“咯吱”响,有些痛。
炽热的气息喷薄在他的颈项间,极度的紧张让他呼吸急促。
林泓的脸埋在万古川的胸膛里,生的感觉让他开始后怕,他刚才好像……快死了……迟来的恐惧翻倍压上心头,让他鼻子一酸,他的手攀到万古川背上,捏着他的衣服。
对死亡的畏惧比死亡本身更为可怕。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景色化作了沙砾随风一点点消散,天际泛起一线白。
平旦已至。
程进玖从后面追上来,看见万古川半跪在地上把林泓抱得紧紧的,难以置信却也松了一口气。
十八人又在空旷的沙漠相遇了。
这一次一个不少。
宁秀云那厢也找到了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戴轻轻。
“能找到林公子真是太好了,急死我们了。”宁秀云牵着戴轻轻,真心诚意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杜云凡道。
彭若安问他,“林兄现在没有大碍吧?”
林泓还有些浑身无力,头也痛得厉害,因为虚弱手一直在发抖,他勉强笑了笑,“没事了。”
鱼天亦提着酒葫芦走过来,二指贴在他的手腕上探了探他的脉搏,“死不了。”她打开酒葫芦灌了一口。
“那就好。”程进玖拍了拍林泓的肩,“你万大哥都快急疯了,我真怕他想不开,把自己了结了。”
“……”万古川冷冷看了他一眼。
林泓听了,转头去看万古川。
万古川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林泓:“……”
“林兄发生了什么?”彭若安问道。
林泓简单地给他们讲了讲自己的经历。
“什么?人脸?”程进玖震惊了,“那些瓷器里是人脸!我们当时居然为装着人脸的瓷器洗了洗外壁的土色??”
余人也是脸色苍白。
“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