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气息拂过鬓角的发丝。
林泓呼吸骤停,心脏不止是狂驰了,几近飞驰。
脸埋在他肩头,温度透过单衣传来,带着如山风吹林同他一样风神疏朗的气息。
林泓觉得,这人的心跳怎么比自己还快。
史奶奶站到了女子身后。
她本来是没听到动静的,见女子出去,她这才跟了出来。
她看向两人,“夜半不睡觉,抱一起做甚?”
林泓听得莫名脸发烫,推开了万古川,“缓过来了。”
林泓知道史奶奶听不见,就冲着她笑了一下,把万古川往屋子里推,“只着中衣当心染上风寒,快回去。”
林泓放下了屋前的厚布,从下面的缝隙看到客堂的烛光暗了下去——史奶奶和女人也回屋了。
林泓钻进了心心念念的被窝,温度尚未流失,对比之下他才发觉自己的脚是冰的。
万古川也躺在了他旁边。
月色在幽暗里流淌。
林泓望着房梁,心头乱成一锅粥,千头万绪他分辨不清楚。
“刚才怎么了?”低沉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有人说,目不能视时,听觉会异常灵敏。林泓顿时觉得此话不虚。
这声音比之平时更加沉沉悦耳,要把虚泛的月光也悉数拽下来,在低处压实压紧,而心却有些飘飘然。
林泓侧目看过去。
月色和黑暗描出了一个明晰疏朗的轮廓。
“我看到,那个雪山来的女人,倒挂在房梁上跟着我。”林泓小声道。
万古川听了没有回应,他在思忖着。
倒着的脚印……
倒着的女人……
这些是在暗示什么吗?
“估计问题就出在这个女子身上了。”林泓惊吓之后又放松,有些困了,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揉了一下眼睛。
他的手腕却蓦地一暖——万古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林泓一怔,歪头看过去,努力地想在夜色里看清他的面容与神情,“怎么了?”
万古川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有意无意,那只手食指指尖轻轻滑到林泓的手心,嗓音低低,“下次……还是去哪都一起。”
一阵酥麻从手心,那食指指腹下的皮肤,窜了过来,耳朵也在发痒,林泓好不容易平静的心脏又狂抽了起来,“一起……知…知道了。”
食指尖轻轻划过,“嗯。”万古川收回了手,“睡吧。”翻过身去,背对着林泓。
月色与静夜缠绵,四下无声。
林泓把手放进被子里,只手握着拳,指甲不停地抓着酥麻的手心。
怎么回事……在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脸却还是……
林泓看着那女子有些发怵了,用早膳时都拣了个离她远的位置坐。
女子慢条斯理地吃饭,并不像是因为大家闺秀的涵养让她雅致,而是因为她过于悲切了,没甚心情,双目空泛,吃东西图个不饿死罢了。
她依旧沉默,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像雪原的夜空,亘古神秘。
昨夜也是大雪,今日清早每家每户都出来清理门前的积雪。
从前史奶奶门前的积雪都是村里的年轻小伙子来清理的,现在有万古川和林泓借宿在她屋里,这活儿自然要落到他们肩上。
他们清雪,史奶奶就领着女子到山下城里的集市买东西去了。
林泓一铲子插进雪里,只插了个铲子尖进去,任他用手再压木柄都插不进去了,挺费力。
“踩这里。”万古川示意他用脚踩铲子靠近木柄那方的侧沿。
林泓依言,铲子果然陷下去了很多。大概这就是从小娇生惯养没碰过这些的人吧……
万古川看了一眼他冻红的手,“你还是回屋坐着吧。”
“这么嫌弃我。”林泓误解了他的意思,把铲子上的雪铲到一边去,往手上呵了一口热气,“头一次干,我不也在学吗?”
他继续卖力又笨拙地铲雪,十分认真。
万古川看笑了。
“潘如意当真是背德,”有两个人从门前走过,“瞒着男人偷汉子,如今事情败露,就过河拆桥,说是王传生玷污了她。”
“啊?世间竟有此事?”另一个人显然是不知情的,“可有人信她?”
他们议论的是昨日那个洗碗的女人提到的事情。
林泓抬眸看了那两人一眼,没见过,又低头铲雪,耳朵倒是竖着在听。
“这要怎么信她?”那人回道,“她的信物在王传生那里,一个挺精致的簪子。”
“万一是王传生偷的呢?”另一个提出质疑。
那人道:“潘如意说这簪子她赠与了姚雪知。但姚雪知否认了此事。”
“她把姚雪知牵扯进来做甚?”另一个人疑惑了,“不会以为村长的女儿要在此事上给她撑腰吧?”
那人想了想道:“她俩之前交情确实不错。”
“交情不错都不帮她,哎,看来是真的了,这女人身败名裂啰——”
两人走远了,声音也听不清了。
林泓再结合昨日那个洗碗的女人说的,理了理此事。
大概就是李姓男子的妻潘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