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食鬘鬼伸着贪婪的舌头,点了点头。
印光闭眼,念起经文来。
“就这样你还要度它?”林泓看着那猖獗的食鬘鬼朝着万古川又扑了过来,心都提起来了,“小心啊!”
经文声伴随着利爪和剑刃碰撞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
但战火并不因为这场甘霖而熄灭,反而愈来愈盛。
“嗬嗬嗬嗬嗬……”
猖狂的笑声已经失去意识,染上了无可救药的疯魔。
“度不了了。”林泓道。
有的人一朝传道就只能醒一朝,死不悔改是他的天性。
经文声停了下来,“为何度不了?”
印光拧着眉头,神情悲切,“为何?向善很难吗?轮回六道,避无可避,不去那三道恶,很难吗?还差一个,还差一个,为何我做不到?”
林泓看向他。
啊,有执念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这个人被点醒后,居然还一直对自己的事避而不谈呢。
“印光大师啊,你有慈悲心,你要度人,”林泓道,“可你为何要执迷于你的一百零八?更何况,你能度尽每一个人吗?”
“地藏王菩萨在地狱传道,地狱至今空了吗?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佛陀不是讲求‘万法皆空’吗?”林泓道,“你‘空’了吗?”
印光没有说话,他握着他的佛珠。
“你要度人,你度自己了吗?”林泓道,“念而不执啊,印光大师。”
念而不执。
印光仰头看向大殿里的地藏王菩萨像。
地藏王菩萨目光悲悯,一手持锡杖,一手结宝印。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是执念?非执念?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有无量无数无边的众生。
佛陀度尽众生而不知众生度尽。
万般皆虚妄。
而他,未度尽众生,却知度尽众生几何,一百零七,历历可数,孜孜以求。
林泓说得对——
欲度人者先自度。
印光笑了笑。
万古川甩动长剑,食鬘鬼又跳回桌子上,捂着自己手臂上被划出来的剑伤。
“嗬嗬嗬嗬嗬……”
嘴巴要咧到耳后,獠牙凌乱,伸出长舌,依旧笑得猖狂。
届时,寒光一闪!钛叉挥舞而下!
笑声戛然而止。
食鬘鬼的头颅滚到地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长舌伸出嘴来瘫软在地上。
它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貌,干瘪、焦灼、漆黑、肮脏。
这个变故太快了,三人皆是一怔。
食鬘鬼的头被提了起来,血滴落在地上。
顺着那手看去——疾行鬼正站在黑暗里,手里抓着食鬘鬼的头。
空气凝固了。
万古川看着疾行鬼,如临大敌。
可他们谁也没动。
蓦然,金光大盛!!
殿堂淹没在了一片温和的金色里。
莲开无声。
金光后面,手持钛叉的疾行鬼变成了一个和尚。
一个天生笑相,和蔼可亲的和尚。
真是,很难想象他是方才狰狞的疾行鬼。
和尚摸了一把胡须,自顾自说道:“我证罗汉时,理解偏差,出了点意外,竟然犯戒了,当了有几百年的疾行鬼了。
因为生前想证罗汉,替人除去烦恼,所以成疾行鬼也要杀恶人恶鬼。”(注1)
他说这话时也在笑着,像是在同朋友说一件可以自嘲的小事。
“今日,方才想通。”和尚道,“可算摆脱饿鬼道了。”
他看向印光,“多谢地藏王菩萨的经文日夜教化。”
地藏王菩萨,未有佛相,却有佛心。
印光双手合十,并不接受,“道行尚且不够。”
和尚笑起来,更是和善,“就从刚才起你的道行算是够了。”
他看了一眼提在手上的食鬘鬼的头,叹息一声,“我带它去地狱了。”
食鬘鬼的头顿时发出一声绝望的悲嚎。
在金光里,和尚的身影越来越淡,他的目光投向了万古川,“你杀贪念,你无贪恋,你也能不算恶人。”
他杀侵略者的贪恋,侵略者败后用土地拱手求和,但万古川未得一丝一毫。
“但如果你成了鬼,那一定是最凶最野的鬼。”和尚笑了笑。
金光淡去,连同食鬘鬼的尸身尽数消失。
殿堂沉浸在黑暗里。
林泓看向印光,“你看人家谢你经文呢,你要度的一百零八凑齐了。”
印光双手合十,“数字而已。多谢林施主度我。”
“别,”林泓拒绝,“记得送我们回去。”
印光笑了笑,转身走了。
昱日清晨。
一个满身风尘的老和尚踏进了妙光寺。
手持锡杖,一身坏色衣陈旧灰败,白色的眉毛长长,与白色的胡须交错,半瞌着双眼。(注2)
住持云游归来。
和尚们来迎接他,接过锡杖,接过尘世的风沙,接过苦行的智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