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从地上站起身来,看向林泓。
“疾行鬼斩杀恶人,你之前让恶人得恶报,你得这佛骨,是为‘因’;今日佛骨从疾行鬼的钛叉下护你,是为‘果’。因果了却。”
“你说的佛气是来自于佛骨吗?”林泓把万古川从地上拉起来,把他的胳膊架到肩上。
“正是,”印光看着林泓,“你现在没有晦气也没有佛气了。”
林泓回忆了一下,第一晚,他去找吃的时,没有带腰包,而佛骨在腰包里,腰包在房间里,还放在贴着墙的桌上——与万古川一墙之隔,所以疾行鬼没有杀他。
那日暴雨时,他带着佛骨,所以疾行鬼在他们出了地藏王殿后才现身,并且还什么也没做就退走了。
都是在畏惧佛骨。
林泓四望了一眼,“疾行鬼死了吗?”
印光摇头,“佛陀不杀生,自然不会杀鬼,他逃了。”
“还会再来??”林泓警钟大响,真的受不起它的厚爱啊。
印光双手合十:“随性。”(注1)
林泓:艹。
林泓担心万古川的伤势,“不跟你说了,走了。”
直到林泓蹲在万古川面前给他包扎腰上的伤口,万古川都是沉默的。
林泓抬眸看了他一眼,万古川正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对。
林泓笑道:“怎么?吓傻了?”
“是啊,被你吓傻了。”万古川伸手,捏住他翘起来的一缕头发,轻轻碾了一下。
林泓觉得有些痒,把他的手刨开去,“别捣乱,背上还有一处呢,转过去。”林泓站起身来。
万古川坐在凳子上,听话地转了过去。
林泓看着他背上纵横的这一条长口子,皱着眉头,直抽冷气,一边啧啧啧一边骂疾行鬼,“鬼欺人,癞□□。”
万古川挑起一边眉。
一盏烛光在屋里摇曳,幽幽暗暗。
微凉的指腹无意碰到背上的肌肤。
万古川微颤。
林泓以为他是疼了,“疼吗?”
“不疼。”
“不疼抖什么?”林泓俯身,吹了吹他的伤口。
垂下来的长发拂过万古川的腰际,气息就喷在他背上。
像是……要俯身吻下。
烛火过于昏暗了。
万古川气息一沉,出声制止了他,“林泓!”
林泓一怔,“怎么?”
万古川沉默了一会儿,“快包上,我冷。”
“好吧,那你别怕疼,别抖。”林泓起身,扯开了纱布,“我轻些。”
“好。”
林泓打了一个哈欠,用指节擦去眼角挤出来的眼泪。
清晨,两人又开始在寺庙转悠了。
由于林泓的包扎技术太差了,万古川穿上衣服背上就拱了一块,手臂看上去也是一边粗一边细,林泓想笑又不敢笑。
“你的伤真的没事?不用休息吗?”林泓问他。
“无事。”万古川道。
再加上万古川一本正经说“无事”,林泓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古川:“……”
这方正笑着,那一方却传来了哭声,林泓顿时不敢笑了,“怎……怎么了?”
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素缟,面容极其憔悴。
脸色苍白带青,唇色失血干裂,眼睛里布满血丝。
要不是有人扶着她,林泓都要以为她是鬼了。
女人被侍从扶着,几乎全身的力气都要压在他身上了,哭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不住抽噎,手指抖着指着印光,声音嘶哑,咬牙切齿:“妖僧……妖僧……”
“为什么……为什么……”女人发疯了似地嚎啕大哭,歪歪斜斜走向印光。
挣脱扶着她的小厮,扑过去揪住印光的衣领,结果没有抓稳,脚下无力,整个人歪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
印光要去扶她,她一把扇开了印光的手,“别在这里假慈悲了!”
她崩溃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诅咒我的丈夫!你为什么要诅咒他!”女人的泪腺已经快要榨干了,泪还在流,仿佛下一刻就要泣血。
她扯着印光的衣摆,歇斯底里,“就是因为你诅咒他,他才落进了山道里!尸骨无存!都是你!!”
林泓皱了皱眉,这不是印光说的,那个打他的男子会得到的恶报吗?
看来这是他的妻子。
“我没有诅咒他。”印光双手合十,掩过眼底的悲切,为他作恶而悲,“因果如此。”
“因果……因果……”女人松开了印光的衣摆,手开始发抖,“我劝过他了……我劝过他了……”
女人呼吸急促起来,顿时呕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在她白色的丧服上绽开。
“夫人!!”她带来的丫鬟和家仆惊声叫起来,场面混乱起来。
女人发狂地去掸开那血,血却蔓延得更开。
这衣服废了。
点滴污浊,要用一身素缟去偿还。
林泓和万古川被挤到了外围。
林泓看着那女人失魂落魄地被抬走,忍不住骂那个男人。自己作恶得报就算了,还害得家人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