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杞一说话,众人都惊讶地看向他。
一时屋里紧张的氛围烟消云散。
宋归尘惊喜地问阿崔:“方才是你杞哥哥在说话?”
阿崔肯定地重重点头。
杜杞老神在在地摸着下巴,仿佛在说,我说一句话,你们就惊讶成这样?有必要吗?
宋归尘虽开心,但也抓住了眼下的重点。
重点是阿杞说的话,极有道理。
定然是院中的丫头仆从们背地里说了什么话,被常老爹听到了,他今日才这样反常。
因回头问:“李老爹,可是下人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常老爹只摇头:“姑娘莫问了。”
他不说,是不愿招惹麻烦,也不想背后说坏话之人遭受惩罚,宋归尘体谅他一片苦心,叹道:
“李老爹,您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顾大哥为人慷慨,杜青衫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我们都将你们父女二人当成朋友,当成亲人。
“既然是朋友,就不该讲什么救命之恩要报答,也不该说什么主仆,下人们不明缘由,回头我和大伙儿细细说说,您千万别将她们的话放在心里。”
常老爹长长一叹。
为避免大伙儿待会儿吃冷饭,他终究是座了下来,然而还是拘谨地不动筷。
三姐心里也有了根刺儿。
她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玲珑绣坊,倒真不知院中的下人们都说了什么话,让爹爹如此这般。
饭毕,三姐来到常老爹房间。
“爹,您今日?”
常老爹显然知道自家女儿会过来,哎了一声,对三姐道:“是爹敏感多疑了,你回去吧。”
“爹,是不是真如杜小公子所言,院中的下人们在背后说了什么?”
“思思莫问,回去歇息去吧。”
常老爹摇头赶人,思思却是不走,而是来到常老爹面前,“爹,您不说,女儿就不走。”
她泪眼濛濛:“女儿无能,不能以一己之力孝养爹爹,让爹爹受了委屈,是女儿的错。爹,您告诉女儿,是谁让爹心里受委屈了?”
常老爹拗不过思思的再三询问,只好将实情告诉了她。
原来早间常老爹在外院里忙活手艺,为阿崔画烙画打磨木料,忽然听影壁处有丫头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似乎还提到了思思的名字,便留心听了一听。
只听一人说道:“也不知她是哪里生来的福气,姑娘待她竟如亲姐妹一般。”
另一人道:“我听说,他们父女是李小郎君收留的外乡人,父女两先是在李家赖吃赖喝了几个月,如今又跟着公子姑娘到我们家赖吃赖喝来了。”
“啐!你这小蹄子,说什么‘我们家’,哪里是你们家?这话要是叫夫人知道,不得将你卖给人牙子去!”
“好姐姐,这话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嘛,你说他们父女,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乡间老人和丫头罢了,却偏偏这么有福气,夫人还要我们去伺候他们的饮食起居,你伺候的是李姑娘倒还好,我伺候的可是那一天不说一句话,阴沉沉的老家伙啊......”“你这有啥,你不知道,那李姑娘平日里看着笑脸盈盈,和宋姑娘情同姐妹的,我可经常见到她往咱们公子身上瞅呢,哎,宋姑娘还一直埋头书房,也不曾注意这些......”
听到这儿,常老爹已经坐不住了。
丹田之下油然而生一股怒火,正想丢下木料冲出去,再一思索,除了最后议论女儿的部分,她们其他的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
常老爹闷闷地收拾木料回房,匆忙间木头掉了下去,发出一声惊响。
影壁后的两个丫头闻声过来,正好看到匆匆躲走的常老爹衣角。
那一截木头咕噜噜地滚了几圈,孤零零地躺在院子里不动了。
“梅香姐,怎么办?他好像听到了?呜呜呜,这下我可闯了大祸了!”
叫梅香的丫头安慰道:“别担心,你看他一天埋头弄他的木头,话都不怎么说,想来是不会告我们的状的。”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有这会儿功夫,还不赶紧去给他道个歉求个绕,他若是心软,不将我们告发到公子面前去,夫人也就不会知道。”
两个丫头哭戚戚地到常老爹房间想求饶道歉,常老爹却紧闭了房门,假装不在。
一个人在房间闷了一下午,这才有了晚饭前的事。
常老爹看着自家女儿,将两个丫头的话,除了关于她的那部分,其他的都原封原样地和她说了。
思思听了,不禁气恼难当。
常老爹道:“思思,爹心中想着,你如今也有了绣坊的活计,爹也可以去汴河边找些搬运的活儿做,不如我们搬出去,在附近租个房子,也好过寄人篱下,你觉得呢?”
思思闻言,秀气的眉拧成一团。
常老爹叹气,又道:“顾公子他们都是租房在外,你我父女二人这般叨扰他们,已是给他们添了无数麻烦,如今下人们人多口杂,难免不会生出其他说辞。”
“什么说辞?”思思忿忿道,“这些没嘴没舌的丫头就该好好管教管教,杜公子都不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