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悠远。
湖州码头边停泊着许多船,船上的船夫水手早已进入梦乡。
一艘不起眼的小船缓缓靠近岸边,无声地停泊下来。
船上跳下十来个黑影,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三个人影飞速往悦来客栈方向去,剩下的七八个人又回到船上。
小客栈没有什么看家护卫,前院墙角的狗窝之中,大黄敏锐地嗅到了危险,动了动耳朵,盯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它后腿一瞪,跳出狗窝,往一个黑影扑去!
前爪狠狠往黑影头上一抓,随即落地,踢踢踏踏地迈着小短腿往楼上跑。
黑影被这一吓,捂着脑袋,着急忙慌后退几步,撞倒了身后跟着的两人。
“我滴亲娘哎,刚刚那是啥?”
“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一条狗吗!”
三人在黑夜中静默了片刻,齐齐道:
“快去拦着那条狗!”
三人忙猫着步,朝大黄消失的方向跟去。
上得楼来,哪里还有狗的影子。
想来是逃出客栈了,三人放下心来,瞅准了一间客房,熟练地将门锁卸了下来,推门进去。
屋内两张床,分别躺着一个人,呼吸清浅,早已睡熟了。
“没错,老大说了,顾三公子和那捕头住一间屋。”
“速战速决!”
“好。”
两人往外头的一间床走去,一人来到里间的这张床。
手里的刀还没有碰到床上睡熟之人的脖子,便感觉到一把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小腹,隔着单薄的衣衫,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尖的冰凉。
一道低沉而清冷的声音响起:“别动。”
黑衣人惊出一身冷汗,不是说顾三公子不会武功吗?
为什么睡觉也放把武器在身边?
也对,不会武功的人,放把刀防身也是有的。
然而冰冷的刀剑就在自己命根子处,他半点也不敢动,要是对方一个手抖,那悲惨的可是他自个儿。
颤巍巍地丢掉手里的刀,黑衣人弱弱地举起手来:“我不动,我不动,顾郎君饶命!”
房中突然亮起了灯。
另一边,两个黑衣人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背靠背坐在地上,嘴里塞满了不知哪里来的粗布,正求饶如捣蒜地呜咽着。
宋湖拍了拍手:“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今儿正好,送上来几条肥肉!”
肥,肥肉?
三个黑衣人瑟瑟发抖,他们这是遇到同行了?
宋湖来到宋绶床前,踢了一脚剩下的这个黑衣人,拧起他的后颈,与那边的两人捆在一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宋湖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讨好地来到宋绶床前:
“大人,您没事吧?”
“无事。”
宋绶掀开薄被,理了理散落肩头的长发,拍了拍微皱的里衣,拿过床头衣架上的衣衫披上,来到三人面前。
“你们是来刺杀本官的?”
“不不不,不不不是的……”
三人总算明白过来,他们进错房间了。
没有被捂住嘴的那黑衣人忙摇头不迭,“我们是来刺杀顾易的。”
才落话音,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不,我们是借宿的,借宿的,走错了房间,对对,走错了房间。”
宋绶低笑:“顾易?”
宋湖解释:“大人您忘啦,两浙提点刑狱顾审言顾大人有个自幼醉心刑狱的小儿子,就叫顾易,官家知道了他的事迹,还特许他在提刑司当推官呢。”
宋绶“噢”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目光从宋湖身上移到那三人身上。
“这么说来,你们三个,胆子不小嘛。”
竟敢行刺提刑司推官。
推官也是官呢。
还别说这个顾易还是两浙提刑家的公子了,有这个胆子,做什么不好,偏要做行刺人的勾当。
宋绶脸黑了下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眼前的人气度不凡,又自称本官,身边的这小跟班一口一个大人,显然是有官身在身之人。
黑衣人光是想着都觉得腿软,他们居然走错了房间,遇到了两个高手,好在此时他们就是坐在地上的,不然一定会腿软到站不直。
“大人饶命,小的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走错了房间,实在无意冒犯大人。”
“走错了房间?”宋绶坐了下来,悠然看着三人,“这么说,你们要行刺的人,就在这家客栈咯?”
“对对对。”
“你们拿谁的钱财,替谁人消灾?”
“这……”
见他犹豫,宋湖不知从何飞出一把长剑,搭在黑衣人肩头:“说!”
“我说,我说!”
黑衣人忙求饶。
“我说,我们兄弟本是杭州城外的山贼,几个月前杭州通判派人将我等兄弟抓进了州府大牢,众兄弟本以为此生要在大牢里了,没想到今夜突然有衙役将我等放出,说只要我们杀死顾易,就放我们出狱,还给了我们兄弟几百两银子。”
宋绶闻言,一时默然。
宋湖道:“大人,这几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