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顾易被绑架的消息,一向淡定的顾夫人也坐不住了。
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回顾府。
顾紫萤担忧兄长,嫌马车太慢,高束青丝、换了男装,向奴仆要了一匹枣红小马驹,骑上马绝尘先走。
方进了清波门,远远瞧见不甚宽敞的街头,聚了七八个身着绫罗的纨绔子弟,正围着一个卖画的白衣书生指指点点。
要是往常,见到这等热闹,顾紫萤必定是要凑一凑的。
不过今日她回家心切,没有心思管闲事,马儿飞奔,顾紫萤收回心思认真看路,半点也没有慢下来。
偏偏天不遂人愿,一副长长的画飞了过来,好巧不巧,正好盖到顾紫萤头上。
她连忙勒马停住,将身上的画取下。
看向始作俑者——
那几个绫罗子弟竟已经开始对那白衣书生动手动脚了!
满架书画被掀倒在地,凌乱不堪,周围百姓围了一圈,却无一人上前。
七八个街头混混围着一个弱小无助的白面书生,言语羞辱也就罢了,竟还动手动脚!
顾紫萤怒从心起!
哗哗将画卷起,倏地往人群中扔过去,将为首那人伸向白衣书生的咸猪手打歪到一旁。
“谁?”
“活得不耐烦了吧?”
顾紫萤驾马过来,人群自发地给她让了条道。
“是你爷爷我!”
“你是谁?”
“我你都不认识?”
顾紫萤从腰间拿出一把扇子,哗哗地扇着风。
哎呀,这扇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居高临下看着几人,顾紫萤仰头道:
“我就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江湖豪侠、嫉恶如仇智慧过人武功盖世的江南侠盗——我来也!”
“你就是我来也?”
“对呀,你们要抓我吗?”
“兄弟们,上!将‘我来也’抓去官府,有二百万铜钱的赏金!”
几人闻言纷纷上前要抓顾紫萤,然而她骑在马上,使了巧劲,马儿转头提脚之间,将靠近她的人都丢飞了出去,一个个抱头在地,哭爹喊娘。
为首之人见状,自知打不过“我来也”,遂冲向画架后的白衣书生,试图拿住他以威胁顾紫萤。
不料顾紫萤比他更快了一步,骑着马儿先上前来,伸手将白衣书生拉上马,顺带一扇子打到那混混头上,取笑道:“下次动作快点!”
身后的白衣书生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忙点头不迭:“知道了。”
“我又没说你,你应个啥?”
望着绝尘而去的二人一马,为首的混混骂道:“看什么看,都没耳朵吗,那是‘我来也’!还不快去官府报官!”
“是是是。”
众小弟龇牙咧嘴地互相搀扶起身,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
“我来也”果然俊逸潇洒!
枣红马飞奔了一阵,见身后无人追来之后,顾紫萤停了下来,下马问道:“那些人干嘛找你的麻烦?”
“街头混混,收保护费。”白衣书生道,“可惜小生身无分文。”
“真是过分。”顾紫萤随即想到了什么,“你的那些画?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必了,不过是些随手画的画儿罢了,值不了几个钱。”“这样啊,那就好。”
“在下柳逢春,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恩公?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紫萤尴尬大笑,不住地扇着扇子。
“恩公嘛,恩公,嗯,萍水相逢,何必留名留姓……嗯?你说你是谁?”
“在下柳逢春。”
“柳逢春?”
顾紫萤忽地收扇,围着柳逢春上下打量,“是那个巷里坊间、小姑娘大姑娘都在讨论的那个说书先生柳逢春?”
柳逢春脸一红:“在下确实是说书人柳逢春。”
“哎呀!这不是巧了嘛!柳公子,听说你最近新编了一部话本《梅妃传》,我跑遍了各个书铺都没有买到,你这边……额,还有遗留的孤本吗?”
“若是恩公想要,在下定当亲自奉上。”
“太好了!”顾紫萤抚掌大笑,“我住在——”
随即想到自己现在是男装,顾紫萤乍然噤声,提议道:“不如三日之后,我到西湖边耸翠楼取书如何?”
柳逢春垂眸想了想,点头道:“好。”
“既如此,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柳公子记得,三日之后,耸翠楼啊!”
顾紫萤翻身上马,扬起明媚的笑容,朝柳逢春挥了挥手。
马鞭一挥,枣红马驹踢踢踏踏地跑远了。
柳逢春定定地看着远去的枣红背影:
哪家的小娘子,这般张扬明媚?
方才坐在她身后时,他分明闻到了淡淡的女儿香。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然而柳逢春常年混迹于酒肆茶楼,更常出入平康馆与六艺坊,分辨女扮男装的顾紫萤,却是比分辨雄兔雌兔更容易些的。
顾紫萤风风火火地回到了家,见父亲正黑着脸训斥二哥,料想定然是二哥又闯祸了。
“爹,我三哥呢?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