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叹气,顾思之悄然退出了正堂。
叫来管家木叔,吩咐他迅速派几个家丁去寻顾易。
“尤其是耸翠楼、湖心亭、灵隐书院,三弟会去的地方都细细找一遍,提刑司也再去看看。”
顾思之十分了解顾易,他不是任性之人,反而懂事得令人心疼,即便是心里有气,也绝不会叫家里人担心。
三弟平日若不归家,定会叫人告知自己或者木叔,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悄无声息地不见人影。
木叔闻言,如临大敌,立即派人寻人去了。
然而一直到了亥时末,派出去的家丁纷纷回来,回禀没有找到顾易。
顾思之心下焦急,看了一眼同样坐立不安的顾行之:“二弟,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今日在平康馆,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呀。就王钦若命人打柳逢春那个小白脸,温姑娘求我叫三弟去救人,三弟到了之后,几句话将王钦若和林先道说走了,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去请了余大夫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柳小白脸身上,我也没有注意到三弟是什么时候出平康馆的……”
顾行之说得有些心虚。
若是因为他的缘故,三弟出了什么事,那他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大哥,我再去找,一定要把三弟找回来,杭州城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里去!”
顾思之拧眉:“三弟不是小孩子了,他不会故意躲着我们。”
“那?”
“这样,我去一趟平康馆,打听一下有谁见到三弟是什么时候离开平康馆,又是往哪个方向去了的。你再带人四处找找。”
“好。”
顾行之这会儿收起玩心,肃然地和木叔各自分头找人,而顾思之,则带了一个小厮来到了平康馆。
夜间正是青楼妓馆热闹之时,比起白日里的冷清来,此时平康馆门庭若市,进出的公子哥儿折扇纷飞、衣袂飘飘,迎来送往的姑娘们浓妆艳抹、笑意盈盈。
顾思之一进平康馆,就被一个衣着暴露的粉衣姑娘挽住手臂,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他身上,甜腻腻地道:
“郎君第一次来平康馆吧?让香儿侍候郎君呀。”
“不必了,我就四处看看。”
“郎君这话可不好说的呀,平康馆可由不得郎君四处看的呀。”
名叫香儿的粉衣姑娘依然挽着顾思之,这么俊朗的郎君,可不能放过了。
“郎君若要四处看,也得有人陪着的呀,不如就让香儿作陪如何呀?”
“也好……”顾思之微一沉吟,试探道,“香儿可认识说书人柳生?”
“柳生呀,平康馆谁不认识呀。”香儿咯咯笑道,“他可是我们平康馆的香饽饽呀,说书活灵活现,十分好听,姐妹们都喜欢听他说书讲故事呢。”
“可我听说今日他被王大人的人打了,香儿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这个嘛。”香儿痴痴地看着顾思之,“郎君来平康馆,看来不是随便看看,而是为了调查柳郎君的呀。”
顾思之心里好笑,他堂堂顾家长公子,来到平康馆,这小姑娘竟然不认识自己?看来是才刚到平康馆不久。
“香儿真聪明呀。”顾思之也不由得学了香儿的口气。
香儿笑道:“郎君惯会打趣人。”
“那香儿可否告诉我,柳生被打的前因后果呢?”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呀,当时馆内很多姐妹都看到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呀。”香儿给倒了杯酒盈盈放入顾思之手里,“郎君先喝了这杯酒,香儿就告诉郎君呀。”
顾思之含笑一饮而尽,将杯底面朝香儿:“香儿这回可以说了吧。”
“哎呀,郎君真是猴急呀。”
跟着顾思之来的小厮捂嘴忍笑,他家公子可从未被人这么调戏过。
顾思之朝他扫去一记眼刀,他连忙立正站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见顾思之板起了脸,香儿也识相地不再调笑,而是缓缓道:“郎君应当知道,柳郎君是杭州远近闻名的说书人,想要听他说书需要提前十日预约的。”
顾思之点头:“这我倒是有所耳闻。”
“就是因为这个呀,王大人想听柳郎君说一折书,然而一直没有预约上,今日王大人来到平康馆,恰巧见到柳生在馆内说书,这不就惹怒王大人了么。”
香儿说得委婉,然而顾思之还是听了出来事情的原委。
想来,柳逢春不愿给王钦若说书,惹怒了王钦若。
“这柳生倒是有几分傲气。”
“是的呀,不然咱们平康馆的姐妹也不会这么喜欢他呀。”
“可是为了这份傲气,惹怒一个他招惹不起的人,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郎君这话就不对了呀,咱们小老百姓,难道就得对那些达官显贵卑躬屈膝,俯首帖耳?”
香儿语气稍冷,略微与顾思之拉开了距离,不再是甜甜的语调。
这倒正如了顾思之的意,暗自松了口气,他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以卵击石,终究是自取其辱。”
“哼。”
香儿扭头哼了一声,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