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和张经理同时回头，手搭凉棚，眯着眼朝楼上看去：还真是刚才那个女人！
见俩人回头看自己，女人继续喊道，“你俩上来吧！”同时挥了挥手。
张经理想起刚才的腥臊味儿，有点儿上头，但人家难得回心转意，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隔壁老王又一次钻进昏暗的楼道。
隔壁老王和张经理屏住呼吸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心情无比复杂。这个“家”哪像人住的？西北角的朝向根本见不了光，破旧的家具覆盖着厚厚的油泥，暗暗的，看不清原色，加上漆黑的水泥地，屋里就跟阴天还拉窗户帘一个效果。穿过的脏衣服跟炮涔的似的到处都是，剩菜剩饭摆了一桌子，光是西瓜皮就摞了老高，最底下的已经完全干透萎缩，瓜皮的边缘卷了又卷，从下到上发着白毛，还没扔。
这屋里的味道可想而知。
“请问党福音······”隔壁老王压着不停翻涌的胃，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抢道，“他？他两天都没回来了，不知道死哪去了！”
女人自己点了支都宝，闭上眼喷出一股白烟。呛得张经理眼泪都掉下来了。
“两天前我俩吵了一架。”女人轻咳了一声，“他就赌气跟人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香烟一口接一口，女人不再说话。
“他去哪了？”张经理运用“闭气功”勉强问了一句。
“鬼知道！”女人撩了撩塌在额头上的头发，用发黄的指尖儿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嘴上冷哼一声，“他嫌我邋遢，呵！男人都是这个德行！”女人说着话，挨个儿盯了盯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你们是公安局的？”
“是的。”隔壁老王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只好点点头，掏出证件在女人眼前晃了晃。
“那个死鬼以前也是公安局的，你们认识吗？”女人缓和了态度，又变得跟刚才一样冷冰冰的。
“认识。”隔壁老王更习惯女人的这个状态，他抓紧时间说道，“我们来就是为了问问他以前接手过的一个案子。他……”
“我也找不到他。手机关机了。”女人嘴里叼着烟屁股，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香烟，熟练的怼上刚才的烟屁股，不用火又点着了一支。
“他是不是回老家了？”张经理问道，有些试探的意思，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疯疯癫癫的不太可信。
“回老家？哈哈哈哈哈！”女人看着张经理突然大笑起来，竟然还笑出了眼泪。
有这么可笑吗？张经理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没啥问题呀？这时，又听女人继续道，“他敢回老家？我爸爸打不死他！”
“你爸爸？”隔壁老王突然想起在济县的时候，那个拿着铁锨追打自己的老头儿。怎么济县的人都这么生猛吗？
“嗯。”女人点点头，吐了一个烟圈儿，“就是那个死鬼的养父。”
这句话说出来，把隔壁老王和张经理都给听懵了，一时半会儿有点倒不清这俩人的关系。
“你······”隔壁老王心想你不是王姜艳？
“我是王姜艳。”女人看出隔壁老王的疑问，呵呵冷笑道，那声音有些轻微发颤，在阴暗的屋子里幽幽回荡，再加上女人鲜红的衣裳，大白脸，显得有点瘆人。
“你们······”张经理突然从隔壁老王的身边站起来，他实在受不了女人的阴阳怪气儿，有股想冲出房间的冲动。
“我们打小儿一块长大，我比他大一岁。爸爸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他也就两岁。”王姜艳伸出小手指，掐着指尖儿鄙夷道。“长大了，他说什么也不改姓，说为了将来娶我。”王姜艳看着房顶，手指上夹着的香烟都快憋灭了。
她伸手蘸了蘸眼角的湿润，自嘲的一笑，突然又愤怒道，“我为了他不惜和父母断绝关系！不惜放弃工作学历！跟他私奔到这儿。可他呢？把工作辞了！反而到处打工。到头来还嫌弃我没工作，生活邋遢！呵呵呵！”王姜艳突然有些激动，说话语无伦次，全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顿猛咳。
“你没事吧？”隔壁老王身体前倾，关切道。
王姜艳摇摇头。
“你可以跟你的父亲好好沟通沟通，毕竟你们是父女······”隔壁老王劝道。
“沟通？”这两个字在王姜艳听来，简直是个笑话，“我现在成了他最大的耻辱，全村人最津津乐道的笑柄。他能跟我沟通？”
“那你也可以找个工作嘛！”张经理帮着隔壁老王劝道。
“工作？我都好几年没摸过手术刀了！”王姜艳垂下眼睑，用拖鞋来来回回地在水泥地上搓着刚刚磕下的烟灰。
“你是大夫？”隔壁老王听出了一些门道。
王姜艳点点头，“我跟那个死鬼是同学。”说罢，她竟然走到柜子旁，拉开抽屉，拎出了一本破了皮的旧相册扔在隔壁老王面前的茶几上。
翻开第一页，王姜艳指着一张毕业班大合影儿的最后一排靠中间位置的光头男生说道，“这就是他。”又指了指第一排，靠右边一个清秀的女生说道，“这是我。”
隔壁老王和张经理头碰头地挤在一起，眼光跟着王姜艳的手指一起移动。
那个男生的确是党福音，只不过十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