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玉儿姐,实在不行我参军也一样,混到士官我一样可以进入壁垒,再不行一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也不差,大不了忘记了重来……”
“……”
二人陷入了冗长的沉默,白漱他并没有十五岁之前的记忆,这一生的开端便是一具尸体,他名义上的父亲咽气的瞬间就是他记忆的最初一幕,白漱很难忘记那被父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扔在他脸上的酒瓶,冰冷的酒液混杂着火辣的玻璃碎渣似乎至今仍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淌,
白漱会说话,会思考,甚至记得曾经所学的一切知识,但这并不妨碍他那刚刚出生,如白纸一般的灵魂,毫无防备地面对这肮脏冰冷的世界,哪怕他用时三年尽可能地成熟了起来,但这于他一整个人生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好便是,姐姐我并不强求……”玉儿勉强笑了笑,那粉色的兔耳微微耷拉,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如果你忍不住……”
玉儿还说了些什么,白漱却好似充耳不闻,那在他耳中那只是一段无意义的杂音,
“怎么了玉儿姐?今天工作很累吗?”
“……不,没有。”她整个人透露出一抹说不出的黯然,玉儿扯了扯嘴角,随后轻声道,“这会儿我再去补一次班,晚上就我来做饭,小漱明天还要去学校一趟是吧。”
“嗯……”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先走了。”
说罢,又是一阵风风火火般的离开了,白漱甚至都来不及道一声别,他苦笑地放下半举的右手,慢慢回到屋内,随后便虚掩上深黑的木门,将一切阳光和喧嚣隔绝在门外。
他随随便便地跌坐在石头地板上,卸去了伪装,白漱厚重流海下的面容重新变得冰冷,他随手抄起散落在地上的一瓶烧酒,对着“咕嘟咕嘟”地吹了起来,生理原因,也或许是遗传了他那酒鬼老爹的基因,他其实根本喝不醉,这种行为唯一的意义就是让他强行冷静下来,尽可能地去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
成熟是有代价的,而他的“成熟”更是有缺陷的,其他人花费的是时间,而白漱的代价则是常识甚至部分情感,哪怕白漱有着正常人的好恶,但他基本没有所谓的价值观,一旦涉及到他自身的利益和目的,白漱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冷血的程序和机器,在这一瞬间,善与恶的定义在他心中根本不会存在,他只会机械同时疯狂地清扫前进路上任何的杂碎和阻碍。
高考是他下的第一盘棋,哪怕谋划了三年,可现在看下来结果并不好,没写名字填串行根本不可能发生,唯一的可能还真只有黑幕了,他方才进入终端再次查询了一遍分数,结果只有孤单单的一个“零”字,七百分以上和二百分以下系统会自动判别为零分,白漱很清楚自己没有七百分的水准,重点线也不过六百二,而他最好的一次成绩则是六百二十三。
外域高考很严格,但不代表没有丝毫空子可循,极少一类高官显贵甚至壁垒之内的亲戚都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一两张试卷,而且因为比例太太小,这种事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记录之内,被调换试卷的优等生通常只能自认倒霉,不出意外,白漱就是这一年数十万学子中的独一份,几十万分之一的倒霉蛋。
“呼——”
正午早已过去,甚至夜色都已悄悄爬上枝头,白漱喝完了第十瓶火水般的烧酒,终是长长地舒了口气,进入内城,寻找自己丢失了十五年的记忆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或者说苦寻三年找出来的唯一人生价值,他不可能放弃,高考这条路或者已经断绝,从商,从军是他进入壁垒的最后两条道路,前者希望渺茫,后者更是九死一生,但说实在话,白漱不在乎,他反倒更在意玉儿姐姐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悲伤难过。
白漱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他是喝不醉,但巨量酒精的作用足以麻痹他的肌肉神经,时间已经不早,他也没在意玉儿姐做不做晚饭的问题,歌舞厅的工作一般都会持续到深夜,白漱决定就这么睡上一觉,明早再好好面对玉儿姐姐连绵不绝的唠叨声。
白漱晃晃悠悠地打开了店面最里的一扇门,其内安安静静地放置着七方棺材,除了一方黑不溜秋很是难看,其他无一不是做工精良的楠木棺椁,这是他那便宜老爹留下来最后的财产,说是正宗的棺材本一点都不过分,而那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则是白漱的“床”,不是穷得买不起床,而是白漱觉得只有睡在这里面他才能稍稍安心。
睡前,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市里那间破得只剩下三个壁橱的图书馆里,看过的几本崩碎前出版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开头一般都会陷入低谷,然后来一个逆转乾坤的金手指成功逆袭翻盘,白漱现在突然渴望来一个什么智慧运气签到命运系统之类的玩意儿,让他能够将这死得莫名其妙的高考来一次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这般想着,意识也逐渐迷糊,可就在白漱即将陷入沉睡的刹那,一股奇诡的冰凉渗入他的后脑,仿佛那块陪伴了自己数年之久的黒棺突然长出了戳天的獠牙,将他整个后脑连同眉心,一瞬之间全数洞穿!
黑色的棺木早已合拢,将白漱的痛苦和嘶吼生生压抑,生死之间,这么座小小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