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镇,与平江府向南最近的一座城镇。
城镇南面的一栋独立别院,在半月余之前被南边来的一位贵夫人租下。
院子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依山傍水的模样,亭台水榭当中,温蓝坐在软塌上,在她面前的矮几上铺着几摞账本,她正专注地翻阅其中一本,眉心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形成一道淡淡的沟壑。
不多时,一阵风落在庭前。
等了片刻,温蓝看完这一页后浅浅地闭了下眼,才开口问道:
“小姐怎么样了?”
“小姐已能下床了,今日一早便离开了平江府,再过不久便会途径此镇。”
“夫人,可要属下前去迎一迎小姐?”
温蓝闭着眼睛没忍住冷哼一声,挥手叫侍卫退下。等侍卫退走后,温蓝仍旧没有睁开眼睛,眉心抽跳,越想越气,终是没忍住抬手甩袖子砸向一旁,气浪隔空把半面假山打的稀里哗啦落石块。
“死丫头!不听我的话落得现在这样,真是气死我了!”
当日她在平江府威胁完穆庄山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选择了离平江府最近的松阳镇落脚,就是因为温蓝有把握,穆庄山绝不会妥协,而明雪也一定会回头。
她知道穆庄山肯定会让明雪吃苦头,她了解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心思,不吃点苦头是绝对不知道回头的,只有疼了她才会知道扎进肉里的是刀尖还是真情。
她便狠了心让明雪经历这一遭,也知道她跟着那帮年轻人一起去了无情桥。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然而知道女儿被穆庄山那杂种一刀扎进心口时,差点把她吓得停止呼吸,就算知道明雪性命无碍,她还是气得要死。
哪个当母亲的知道自己孩子差点被人捅死还不暴跳如雷的。
想到那个穆庄山把她女儿伤成这样,温蓝一腔怒火全部转化成冷冽的杀意。
离了平江府,便由不得你这个杂种。
她招来另一个护卫,“可有穆庄山的消息?”
“夫人,无情桥另一头连通无情道秘地,穆庄山至今没有在附近出现,附近也在派人搜寻,暂时还没有消息。”
“继续找,他一个低阶修士,短时间内再跳级也不可能飞升多远,而且他体内余毒未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躲。人找到了直接废掉,留一口气带到我面前来。”
“是!”
“姑爷那边呢?”
“姑爷一切如常。”
“嗯......”
温蓝想了想,决定书一封玉简回去,叮嘱叫亲信绊住丈夫让他在外头多忙一阵,等一切都解决完了再让他回家吧。省得还要分心去操心他那边。
把一切都安排了一遍,温蓝按了按眉心的浅纹,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起身换好一身素色的衣服,妆容也擦淡了一些,容貌间显出几分憔悴和疲惫,随后起身看向镇口的方向。
该去接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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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明雪从能下床的那一刻起,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平江府。
她没有其他急迫不已的原因和马上要去的地方,她只是不想继续待在那个地方了。
那个地方太可怕了,全都是穆庄山的影子,是他生活的地方,所有人都是他的朋友,她待在那里的每一秒都感觉被一张紧致的大网所包围着,缚的她心脏都要爆炸,就像那毫不犹豫的一刀......
温明雪停下脚步,弯曲着身体用力呼吸,额头溢出细密的汗水,她抓着自己的衣领,好像从那天开始,她就产生了一种时时刻刻都在被人勒着衣领用力向心口捅刀的错觉。
又痛又麻,呼吸不畅,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呼——呼——”
前方的不远处就是下一个城镇,温明雪跪在路边的草地上缓解呼吸,不多时一道阴影在头顶落下,她瞬间被抱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温明雪浑身一僵,下意识就在推拒。
然而很快她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香气,那是她母亲的味道,温明雪用力的喘息两声,浑身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明雪!明雪?”温蓝心疼地抱住女儿的肩膀,焦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别怕,跟娘说,娘在这呢。”
“娘......”温明雪的声音里是破碎哭腔。头抵在娘亲的怀抱中,双手不知是抖的还是软的怎么也无法抬起,最终在温蓝怀中放声大哭。
“娘!我痛!我好痛!我——”她揪着自己还未痊愈的心口,“我这里,太痛了。”
可是您呢?
“不疼了,娘在呢,不疼了,乖啊。”温蓝被女儿哭的心都碎了,即便是之前再怎么生气,见到温明雪痛苦成这样她也难受的落泪。女儿再怎么任性,受伤了第一时间都会扑到她怀里伤心大哭。
温蓝抿唇落泪,因为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温明雪最近一段时间心事压得太重,又重伤未痊,先前她自受伤后别说掉一滴眼泪,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这会儿猛地发泄,哭的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温蓝暂居的别院中,她睁开的双眼中还稍有迷茫,看着眼前陌生的床帐,然而那花纹和色彩又是她熟悉的。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