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看着她,没说话。
江枫自顾自道,“建平二年,二月,代侯北伐三胡,建平三年,十一月,代侯带着大军凯旋,这一战历时两年。”
“因为代侯携大胜之势回归,建平四年三月,高祖在朝中强势通过均田令,令有司均天下田亩,”江枫看着余殊的眼睛,“然后你就知道了。”
“建平四年底,高祖大婚,次年皇长女出生,建平六年四月,代侯身死。”
“至此,均田令无疾而终,”江枫笑,“你觉得谁最高兴?”
余殊眼眸微垂,“你在为高祖开脱吗?”
江枫:“???”
她有点无语,“我为她开脱做什么?”
余殊低着头,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就是看出来的东西?”
她抬起头,看着江枫的眼神有些嘲讽,“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呢。”
江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余殊,我觉得你对代侯执念太深了,连最基本的客观冷静都做不到了。”
余殊回视着她,“你要我该怎么客观冷静?”
“大喊高祖深明大义,为了天下牺牲先祖是她应该做的?”余殊语气讽刺极了,“还是诚惶诚恐,谢谢她赐死先祖?”
江枫皱眉,“代侯是被赐死的吗?”
“不会吧?”她有点意外,“我觉得不像啊!”
余殊冷淡的看着她,“那你觉得先祖还能怎么死?”
“她是九阶巅峰,甚至如你所说,她可能已经迈入天阶,”余殊冷漠,“除了高祖,谁能杀她?”
江枫拍了拍脑袋,“自杀呗!”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她道,“代侯那个脾气,一旦没有高祖的支持,乃至以为被抛弃,再加上有心人撺掇,脑子一热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余殊嘲讽,“就算是自杀,那也是高祖害的!”
江枫点了点头,“确实。”
她又看向余殊,“我又不是为高祖说话,你老怼我做什么?”
余殊冷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枫看着她冷淡的小脸,有点想笑。
代侯真的是余殊的逆鳞了,碰一下她就炸毛。
江枫思索了片刻,才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我在思考代侯为什么死,她死了造成了什么影响,对我有什么启迪。”
余殊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怎么说?”
江枫:“代侯的死,恐怕不是高祖预见的,甚至她自己都极为意外。”
江枫竖起手指,“原因,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余殊不置可否。
江枫感慨,“高祖对她真的挺信任的,把她捧的那么高,太尉,总管全国兵马与武事,天下军权托于一人之手。”
“如果高祖是有预谋想杀她,她绝对不可能死在太尉任上,”江枫认真道,“你应该明白,皇帝想杀一个人,先期准备工作能准备几年,尤其是已经到了代侯这种地位。”
“我自己随便想想,如果要杀代侯,太尉她必定不能做,然后削弱她在军中威望,调离她的嫡系将领在不关键的位置,外镇各地的旧部也必须全部召回京城,不给她们手握大军的机会,再有意冷淡,如此三四年后,才有可能诛杀代侯而不动根本。”
余殊皱着眉低下头,陷入了思索状态。
江枫竖起手指,“但是问题呢,你自己也能看得见。”
“当时代侯荣宠之至,不仅身在太尉位置上,京城南北军主将全是代侯的嫡系,她的旧部外镇四方,”江枫道,“然后代侯一朝身死,整个军方几乎全部懵逼了。”
“就连百姓都震惊之至,不敢相信,更何况是军方呢?”
“而这一切,只是在短短十天内发生的。”
“而我看代侯的笔记,她是在建平六年二月底,突然不写笔记的。”
“按时间推算,代侯本身察觉到危险,应该比高祖早一个月的样子。”
江枫不自觉踱步,手指捏着下巴,“我看出来的,这就是一场,有预谋有规划,甚至策划准备了足足几年的谋杀。”
“建平四年,高祖有代侯为代表的军方鼎力支持,可以强势推动均田,”江枫道,“但是代侯死后呢?”
“这样一想,所有事情就明朗了。”
她看着余殊笑,“如果我是不想均田的豪强世家,我也恨不得代侯去死啊!”
“她实力强,忠心耿耿,而且数次征伐,不管在军中还是民间,都可谓威望滔天。”
虽然有高祖故意放任的原因,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代侯已经被高祖打造成了一个符号,”江枫负手道,“一个战无不胜的符号,一个代表着国泰民安的符号,一个镇国神将,一个堪称祥瑞的存在。”
“有她在一天,魑魅魍魉就不敢冒头。”
“然后,”江枫摊了摊手,“代侯死了。”
“代侯一死,不提民心军心,”江枫道,“当时南北军都是代侯嫡系,是高祖安危的保障。”
“其次,当时戍守四方的将领,都是代侯的旧部,不管愿意不愿意,于情于理,她们都得为代侯讨回公道。”
她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