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弦月如钩。
高墙内,某转角,一高一矮两个黑衣蒙面人蹲在阴影中,窃窃私语。
“余小殊,你以前是不是干过这种事,怎么这么熟练?”
余殊太熟练了,江枫全程被她带着走,瞠目结舌。
她还教导江枫,怎么放轻脚步,怎么收敛呼吸和气息,顺便爆出了一大堆怎么探陷阱挖暗哨的干货,熟练的让人震惊。
余殊与她头对头,躲在角落,“我当内卫的时候,学的东西很多的,潜入暗杀窃听等等,都是我们的学习内容。”
江枫压着嗓子,不可思议,“你们不是保护太子吗?你不是说你学的是保护吗?”
余殊失笑,继续超小声解释,“那是我当了东宫禁卫之后,在此之前,我只是崇德的一个备用暗卫罢了。”
江枫有点不可思议,“那么点时间,能学到这么多东西吗?时间够吗?”
余殊俏皮的歪了歪头,笑的开心,“你以为我是谁?有我学不会的东西吗?”
“再说了,六年时间,虽然暗卫的技能我才学了一年多,但是内卫的训练烈度远甚于郎卫,学不好就会没饭吃,会被其他同伴殴打,会受伤,会死,我怎么敢懈怠呢?”
她又感慨,“对我来说,郎卫的生活其实相当舒适了。”
“不必一群人围着一个大缸抢食,也不用担心睡觉的时候被人勒死,”女子含笑的眼睛比满天繁星更漂亮,“能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训练,正大光明的吃皇粮,那些小缺点,根本不算事。”
江枫看着她的眼睛,心情有些复杂,“你怎么过的这么苦?”
她本以为,余殊所说,做郎卫的时候那些训练已经很苦了,没想到在她眼里居然只是等闲,还有更苦的。
也对,崇德那个死变态,他训练内卫能有什么好方式才怪。
余殊无辜的看着她,“很苦吗?”
江枫眼神复杂,点了点头,“很苦了。”
而且余殊那时候还那么小。
她那个年纪还在城里斗鸡遛狗,折腾老陈老李她们呢。
余殊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很苦了,一脸严肃的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看着江枫的眼神,她又灿然一笑,“但是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可回忆的,而且当时有恩师护着我,我其实过的还不错。”
看见江枫的眼神,她渐渐低下头,小声道,“其实我不是很擅长暗杀什么的,相比而言,我当郎卫的时候学的更好。”
她眼珠转了转,“我如果是你的亲卫长,保证能把你保护的密不透风。”
说完她又暗自偷笑,这话要是给李清明听见,她估计能气疯。
女子漂亮的眼睛弯着,笑的像偷到鱼的猫,江枫看了她一会,神情不明,“我想知道你当初都经历了什么。”
她又有些感慨,“跟你相比,我的那些困难,好像也不算困难了,至少我一直活在太阳底下。”
她是江家幼女,列侯后裔,老太君的宝贝孙女,即使是后来老太君离世,她处境最灰暗的那一年,她的前途也从来是光明的。
她受到的刁难诋毁,也不过是人世间的正常事,与余殊阴暗的少年时光相比,她就像是捧着鲜花与蜂蜜一样,运气特别好。
她突然好奇余殊的性格了。
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而且看起来没长歪?
一般人经历这么多,就算不愤世嫉俗,视人命如草芥,冷血冷清是必须的了。
她呢?
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的幼年,皇陵中的阴暗过往,被当郎卫培养的少年时光,以及最后红日初升的位高权重的镇东将军……
她这经历,实在是太丰富了。
江枫自诩经历已经很丰富了,她一路走来不知道搞了多少事。
但是精彩是有了,但是论跌宕,怕是差余殊许多。
余殊眼睛转了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再说下去了,再说月亮就要下山了。”
江枫恍然回过神,才反应过来。
她们在劫狱呢!
余殊大半张脸都被布巾遮住,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
江枫自己也差不多,一声黑色夜行衣,特别专业的样子。
嗯,这衣服也是余殊搞到的。
“我们走。”余殊看准时机窜了出去。
江枫连忙跟上。
两人就像两只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就是没人看见她们。
但是,到了最后的牢门时,却依旧必须要动手了。
否则进不去。
江枫还没动手,就见余殊熟练的捡起两个小石子,嗖嗖的丢了出去。
两个衙役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倒了下来。
江枫两人窜出来扶着他们,让他们软软的倒在地上。
余殊搜出钥匙,转头就打开了牢门,“走。”
狱中还算干净整洁,烛火摇曳。
空气中居然还飘着浅淡的檀香,隐约的夹杂着一股腐朽的恶臭。
大部分人都睡着了,江枫两人动静轻微,迅速掠过。
黑衣,年轻女人,文人,气势很强,板着脸。
江枫按着这个标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