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词从柜子中拿出墨盒打开,顷刻间,墨香扑鼻,秋词拿起一块用了三分之一的墨锭,合上木盖,关上柜门走向孔绮琴。
“娘娘,二小姐现下生病,怕是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宫,万一陛下过一阵子兴趣过了怎么办?”秋词拿起砚滴往砚台里滴了几滴水后,缓慢研磨,对孔绮琴说出自己的担忧。
秋词在一旁磨墨还需要等一会才能用。
孔绮琴端详起孔闻溪画像与秋词闲聊起来:“又不是大病,不过是伤寒症加上丧母之痛,一股急火,调理调理就好了。再说等到陛下同意,你还需要安排人把偏殿好好收拾一番,到时让溪儿住进去。”
秋词手上动作不停,疑惑道;“娘娘,二小姐住在偏殿怕是不合规矩,其他宫的娘娘若是知道,联手……”
“啪。”
孔绮琴瞬间将手中的画卷拍到桌案上,震得秋词磨墨的手一顿。
“景语燕如今已经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辛婉她是怎么掉水里的,以为我不知?我不相信跟她没关系,就算不是她的吩咐,下面那些人谁看不懂她的心思。”孔绮琴手攥紧了画轴下方,眼神变得危险,反讽道,“难道让我一直隐忍?”
秋词慢慢研磨着手中的墨锭,怕孔绮琴冲动做事,劝说着:“娘娘,庄妃娘娘刚查出有孕,您也安排人照顾了辛婉,奴婢今早去看辛婉,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辛婉说明儿就能当差,继续伺候娘娘。”
孔绮琴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扶手上敲打着:“本宫知道你的意思,景语燕她现在风头正盛,本宫岂会这时与她为敌,辛婉侍奉本宫多年,不差这一两日,让她好好歇歇。”
秋词道:“是。”
孔绮琴手指停住,扭头看向研墨的秋词,心有不甘道:“景语燕她怎么就那么好命,有了一儿一女,如今竟又有孕了!”话风一转,右手摸向自己小腹,垂眼低叹,“可怜了我的孩子。”
秋词这会儿已经磨出了一些墨汁,放下墨锭,细声细语的宽慰道:“娘娘,徐太医前段时间为您诊脉说过,您只要调理好身体孩子会有的。”
孔绮琴忧伤道:“可徐太医也说了,让我不要抱太大期望。”
“娘娘,您还不知道太医们说话从来都是如此,就算是有十足把握的事都不会说满。”秋词知道每次只要一说到有关孩子的话自家小姐都不可控制的伤感起来,秋词赶紧转移话题,“娘娘,墨研磨好了,等信送到老爷手里,二小姐进宫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当玉和宫宫灯熄灭,宫内只剩下月光照射在干净的石砖上。
深夜,乾清宫依旧灯火通明。
李元瞧了眼刻漏显示的时辰,躬身小声对身边人提醒道:“陛下,快过子夜了,您明日还要上朝呢,该歇息了。”
顾景文合上手中的册子放到一边,对李元指了指肩膀,李元立刻上前揉捏按压,自幼跟在顾景文身边伺候,手上的力道掌握的非常合适。
顾景文放松肌肉对身后李元笑道:“没想到孔爱卿家的这个女儿这般有趣。”
李元轻瞥向顾景文桌上刚放下记载孔闻溪事迹的册子,收回视线笑盈盈附和着:“谁说不是呢,京中唯有康王的嫡女丹阳郡主的脾气能与之相比了。”
顾景文道:“宫中倒是许久没有鲜活气了。”
李元站在顾景文身后虽看不见对方表情,但听话音也能知道对方露出的意思,手上边按穴位边说道:“奴才觉得人在生病时总想身边有个亲人陪着,惠妃娘娘自从病了,玉和宫一直冷冷清清的。”
顾景文右手五指来回敲打着桌案:“既如此,便允了惠妃的意,明日派人去玉和宫一趟,你在内库里挑选些补品,将南边前几日进献的翡翠手镯和那对珊瑚珍珠耳环一同送去。”
李元收回揉捏的手行礼领旨。
“对了。”顾景文手指突然停住,看向李元道,“想必按照惠妃的性子定会将偏殿收拾出来,差人留意点,看看她那里是否缺人手和东西。”
李元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将事情办妥贴。”
“嗯。”
对于顾景文来说,李元跟在他身边多年,他对后宫的嫔妃们信任完全无法与李元相比,李元私下里收的钱财从来都有分寸,知道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做事又合他心意。
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草,若牲畜不听话,断了它口粮,再给一顿皮鞭,调.教不出来的杀便是。
他是帝王,却还受制不能随心所愿,只因他现在还没有王权统一,权势尽在他手。
已经坐稳皇位的顾景文开始着手清理前朝后宫之间的利益关系,在顾景文还是皇子时他需要这些人的助力,娶妃首先考虑的也是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
而现在这些曾经助顾景文的势力反成了牵制他的力量,这让顾景文越发不喜,然而想要收回兵权,集中王权必须慢慢来。
想到已故的皇后,顾景文目色深沉,起身抖了抖袖子,让李元更衣。
“太子最近如何?”
李元为顾景文解下外袍,小心地挂到衣架上回道:“太子殿下与往日并无不同。”
顾景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