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瑾昀回府,已经是傍晚。
他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公主在何处。
楚安想了想,回道。
“好像在公主自个儿的书房呢。”
温瑾昀先回房换下朝服,而后才前往那处。
紫竹院原本只有一间书房。
两人共用,难免有所不便。
成亲后,又腾出了一间,作为公主私用。
温瑾昀在府中时,慕辞都是黏着他。
他不在,她就喜欢待在自己的书房里作画。
南宫守在书房外,见大人归来,正要行礼,随行的楚安立马示意她安静,并挤眉弄眼的,暗示南宫可以撤了。
书房的正门敞开着。
温瑾昀迈步进入,刻意放轻了脚步声。
此时,慕辞正在专注作画,不知道有人进来。
柳嬷嬷也是一个不经意的抬头,才看到大人。
在某些方面,柳嬷嬷比南宫机灵。
她瞧了眼毫无察觉的公主,默默装糊涂。
天气炎热,慕辞穿的衣物都是轻薄葛纱。
她青丝半绾,全神贯注地作画时,无端多了几分柔和恬静。
温瑾昀走近了,她才感觉到异样。
一抬头,才发现是他。
“太傅哥哥!”她朝他绽放甜美的笑容。
柳嬷嬷借口去看晚膳准备得如何,退了出去。
温瑾昀走到慕辞身边,要看她画的什么。
白色的宣旨上,是意境甚美的水墨,浓淡间,描绘细腻
,可见作画者的心境。
“这是哪儿的山水?”他语气平静地问。
慕辞笑道,“是我心中的山水。”
他指着其中一块,中肯地评价道,“这边添上几笔,观感更佳。”
慕辞主动将笔递给他。
他后来补的那块,堪称神来之笔。
原本只是一副普通的水墨画,经过他的手,增添了几分故事感,动态的延续,意犹未尽,就好像,画外还有画。
慕辞越发佩服他了,忍不住抱住他的胳膊,亲昵地唤道。
“言之好厉害。”
温瑾昀向来不显山不露水,也从不因他人的夸奖而喜悦。
如今得公主夸赞,他竟有种想要再露一手的冲动。
难怪会有人为了得美人一顾,拼了命地要冒出头来。
慕辞拿出自己的私印,往画上一敲。
但就这么一下,印章不是很明显。
她又站起身,用上全身力气,重重地压了压。
小动作有些可爱,让温瑾昀一时忘了各样的烦忧。
盖完章,慕辞才问及正事。
“太傅哥哥,惠王府得以解封,是你做的手脚吧?”
温瑾昀直言。
“王府周边的百姓本就惶惶不安,今日更是聚众阻拦官员的马车。
“我只是为民请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请求皇上‘大义灭亲’,从病源上防止天花蔓延。
“此谏言遭到几位大臣的反对,被他们一同抨击,舌战了半个时辰,扰得皇上心
烦意乱。
“最终商议出折中的法子,找到一位经历过天花之乱的老太医,让他再为惠王殿下诊治。
“如果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为了保住一城的百姓,大义灭亲,无可非议,可若是还有的治,以皇上爱护幼弟的拳拳之心,自当会派太医全力救治。”
听他说完,慕辞还有些疑惑。
“皇兄会这么容易心烦意乱吗?一定是那些大臣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吧。”
“真聪明。”温瑾昀刮了刮她的鼻子,眼中尽是赞赏与嘉许。
慕辞一脸傲娇。
“我就知道,你和那些大臣都串通好了,他们说的话,都是你一早替他们编好的吧?表面上为民请命,其实就是故意扰乱朝堂。”
她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肯定令皇兄很烦躁。
一派给皇兄戴高帽,说他不是不顾幼弟死活的人。
听似是反对温瑾昀的谏言,实则不然。
另一派抨击温瑾昀,责备辱骂他的那些话,其实是指桑骂槐,指责皇兄呢。
偏偏皇兄还没理由呵斥他们。
如此一来,皇兄自然就被逼得没法子了。
之后再救治慕珏铮,更是把高帽给皇兄戴牢了了,摘都摘不掉。
慕辞当时虽不在朝堂,却也心疼了皇兄好一会儿。
和温瑾昀为敌,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呢。
慕辞讨好地将茶水送到温瑾昀面前。
“吵了这么久,你一定口渴了吧?”
温瑾昀:…
…
他接过茶盏,又将其放回到案桌上。
“只一杯茶水表谢意?”
他边说边靠近那故作乖巧、实则一肚子坏水,比谁都狡猾的“小狐狸”。
在他的步步紧逼下,慕辞很快就碰到了桌沿,退无可退。
她立马伸手,抵着他的胸膛,一本正经地回道。
“一杯不够,我可以多给你倒几杯的!”
她的眼神还格外真挚。
温瑾昀忍俊不禁,两只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