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昀的眼中难掩疲惫。
他点了点头。
“毒已解,但人暂时还未醒。”
慕辞拧着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二话不说,便要进去陪着阿护。
然而,温瑾昀直接横过来
一只胳膊,挡住了她。
“他需要静养。”
慕辞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委屈巴巴地向他保证。
“我会很乖,我不吵,太傅哥哥,你让我进去吧。”
温瑾昀认真而严肃地警告她。
“臣已经尽人事,他是公主的侍卫,生死也在公主手中,该提醒的,臣已经言明,公主想进去,臣不会阻拦。”
慕辞怔怔地看着他。
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听懂了。
她若一定要进去,阿护出了什么意外,就与他无关了。
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委屈。
她漂亮的眼睛蒙着水雾,眼泪无声地夺眶而出。
温瑾昀说不阻止,便真的没有阻止。
他径直越过她。
慕辞立即转身,扯住他的袖子。
“太傅哥哥……”那娇柔的嗓音,如同灌了沙一般,因为哽咽而沙哑。
温瑾昀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反问。
“公主,臣已经尽力,你还要如何?”
“谢……”慕辞低着头,哽了一下。
温瑾昀扯下了他的袖子,云淡风轻地打断她的道谢。
“既是说不出口的话,公主不必勉强。”
而后,他转身,朝她拱手行了一礼。
“臣告退。”
说完,他便真的走了。
慕辞站在门前,想起温瑾昀的告诫,又将迈进去的脚缩了回来。
不过片刻。
一个婢女走了过来。
“公主,大人有令,命奴婢带您去更衣。”
慕辞甚是警惕地后退,“我不要。”
婢女很是为难。
“大人说,公主的衣服上染了血,那血沾着毒,若是伤了公主的身……”
慕辞没有把话听
完,全身充满了抗拒:“我不喜欢别人的衣裳。”
婢女立即恭敬地解释。
“公主,衣裳是新的,是大人方才命人买来的。”
想了想,婢女又添上一句,“还是霓裳阁那最上等的纯棉彩绣云锦呢!”
大名鼎鼎的霓裳阁,但凡有些见识的女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管是衣裳面料、款式,还是绣娘的手艺,都堪称天启一绝,与西祁的九玄阁、南梁的洛神楼,并成为天下制衣三绝。
随随便便一件成衣,光是定金就需要三百两,哪怕一块巴掌大的帕子,也是百两起步。
贵有贵的道理。
毕竟,霓裳阁从织布到染布,都由自家包办,甚至连吐丝的蚕,都经过了层层筛选。
传闻,霓裳阁一只蚕,一天的吃食价值,抵过普通三口人家一个月的耗费。
纯棉云锦已是稀品,更遑论彩绣的云锦。
价格上都翻了一番。
这类彩绣云锦不多,每年,三成会被送往宫中,供宫里的妃嫔和公主挑选,另外六成用于阁内制衣,普通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去年右相府千金及笄,穿了一身彩绣云锦广袖裙,不知引得多少女子的羡慕嫉妒。
哪怕能摸一摸这彩绣云锦,婢女也觉得甚稀奇。
是以,她迫切地希望,安阳公主能够换上那裙子。
“公主,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慕辞看了看厢房闭着的门,愁眉不展。
想到大人的吩咐,婢女壮着胆子道。
“公主,奴婢方才瞧了一眼,那裙子可好看了。听说,昭阳公主之前一眼就瞧上了,可惜尺寸不合适,还为此和皇上闹了许久呢。”
慕辞目光微动。
“我要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