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清正在炕梢比量着花漾字,闻声抬头:“爹?”
“你去……”叶老爷子顿了一下,“你去厨房看看,烧点热水,烧个开,然后给你娘冲碗糖水过来,你娘晚上生顿气,又没吃好,我怕她夜里难受。”
叶海清清脆的应了一声,起身穿鞋出去了。
等叶海清走远了,叶老爷子这才又给眼袋锅子装上烟,点燃了火,抽了两口,这才低声道:“你这脾气啊,也该改改了……”
在他找借口把叶海清支出去的时候,张氏就知道叶老爷子有话要跟自己说,闻声停下了手里绕着的线轱辘,抬头赢道:“我咋了?我这脾气咋啊了?我说错了吗?”
“你还能有错?”叶老爷子道,“都是自己儿孙弟女的,你咋就不能有个老人的样子?三个儿媳妇,一个让你指使去了后园子。一个让你大晚上的撵去翻茅厕,这要让人家知道了,还不得说咱们老叶家虐待媳妇?”
“我咋了?我咋虐待她们了?我是少了他们吃了,还是少了他们喝了?一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谁有那个脸讲究我?”
“这不是吃喝的事儿!”叶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老大走了,你这心里不得劲,这么多年,一直看不上老大媳妇,可老大当年到底咋回事,你这心里没点数吗?再说,你看这大房的孩子,一天天的也大了,咱这当也奶的,给人得留个好念想不是?”
“我用她们给啥好念想,我死了,随便一埋,我谁也不用给我好印象!”张氏嘴里堵着气,手上绕线的速度越来越快。
毕竟是一辈子的夫妻,她这么一说,叶老爷子先心疼了,忍不住道:“你看看你这脾气,我不就是跟你提个醒吗?再怎么地你不是还有我呢嘛?你看看你在家里天天骂这个骂那个,我啥时候栏过你?道啥时候我也不能委屈了你不是?”
张氏这人的性格,有点吃软不吃硬,再加上她虽然跋扈,但是对叶老爷子那是绝对放在心上的,现在叶老爷子这么一说,她心里的委屈金也跟着上来了:“原本这一家子不是都好好地?哪里有这么多事情?就是这个四丫头,从那次差点死了之后,就处处掐尖要强的,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浑身一哆嗦,压着声音道:“老头子,你说会不会是……”
多年服气,叶老爷子一听就知道张氏这人在想什么,他磕了磕眼袋锅子,挥挥手:“你一天天的别瞎合计,都不存在的事儿……”说到这里,他看了张氏一眼,又低声道,“老大家的本来就没注意,我看大丫头也不是有主意的人,小五年纪还小,四丫头她……也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啥叫没办法?弄得跟我这个当奶的虐待她是的?我要是这么狠心,就她那个模样,生下来我就把她溺死了,还能让她涨到这么大气我?”张氏愤愤的道,“现在把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反倒来要我的强,自己当了那么贵重的东西,银子一分不拿出来,就知道往自己家里划拉,这个白眼狼,丧良心的东西……”
“得了!”叶老爷子想都不用想,接下来张氏肯定是那套老三样,忍不住道,“那钱,当的是人家四丫头的首饰,原本你也不该要!”
“我为啥不该要?”张氏把脖子一梗,“那镯子本来就是她从老三家的哪里要过去的,要是她戴着,我就不说什么了,可这不是当了吗?那当了的银钱不该归我?”
“你呀你呀!我是短你钱了咋地?人家四丫头不是都说了,那钱是留着给大郎看病的?你非要要这个钱干啥呢?”
“大郎那脸那腿都养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都能下地了,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张氏冷哼一声道,“他要是能治好,这钱都给他我也不说什么,可这不是治不好吗?那要这些钱干啥呢?还不如待在家里养着不也是一样的?”
“你说你没短我银钱,这家里多少银钱你不知道吗?这些年家里供着这些个念书的,那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还不全靠我会过日子,手里把的紧?这老大没了,老三交上来的钱越来越少,我再不把这银子,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吗?”
张氏盘着腿坐在炕上,一样一样的数落:“泓宇这么一病,之前的银钱都打了水漂了,老二那边说是要买什么例卷,一潘嘴就要五十两银子,这钱哪里出?”
“你一天家里一天天啥都不管,还不都得我操心?”张氏数落道,“现在四郎还小,全家的希望可不都在老二身上?我不拉下这个脸来要钱,谁来要?再说了,我眼瞅着这几天大房也来越使唤不动了,我要是再不把银钱捏在手里,以后就更不好拿捏了……”
“都是自家儿孙,老想着拿捏干啥?”叶老爷子抽了口烟,见叶海清端着碗进来,又低低的叹了一声,“不过这一家子,要供出个人来,也得心齐才行……”
上房这边老两口一夜无话,大房这边气氛也有些沉闷。
几人回到大房之后,叶荞赶紧端水拧帕子,给王氏洗手上药,小五则很有眼色的端了一盆热水到叶泓宇面前:“大哥,累了一天了,洗洗脚缓缓吧。”
叶泓宇还从来没试过小五这种待遇,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旁边叶薇见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就安心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