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沉默片刻,问道:“您想表达什么?”
“对啊,我想表达什么呢?”
孟青秋喃喃自语,凤眸开阖之间,隐约流露出别样的意味:“或许,是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吧。”
林重想了想,认真道:“不管走出多远,站得多高,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来自哪里,归根结底,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或许身份有贵贱之别,但人格并无高低之分。”
“人生的意义,取决于是否过得精彩,而不取决于寿命的长短。”
“精彩的人生,就算如昙花一样短暂,也足以惊艳世界,庸碌的人生,即使活得再久,又有谁会记得呢?”
这是林重第一次在孟青秋面前坦露内心,表达自己的人生观。
一直以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似乎变成了林重的标签。
他愿意倾听、采纳别人的意见,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实际上,正是因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林重才不愿将其宣之于口。
他始终坚信行动胜于言语。
听完林重的讲述,孟青秋慢慢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感叹。
“身份或有贵贱之分,但人格并无高低之别,这句话简直犹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
孟青秋取下挂在腰间的银色酒壶,拧开瓶盖,抿了口五神酒,神情有些唏嘘:“没想到,我活了几十年,今天居然被你一个毛头小子给教育了。”
林重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没必要继续画蛇添足。
孟青秋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早已波涛起伏。
作为广寒派太上长老,孟青秋的眼界见识远非寻常之辈可比。
正因如此,她才明白林重这种身居高位仍不忘初心的人多么难能可贵。
很多有才之士,微末时满腔热血,怀着远大抱负,以改变世界为己任,可是等到飞黄腾达以后,却无不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睛。
正所谓,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武者伟力归于自身,性格桀骜不驯,轻生死,重恩仇,一言不合,动辄杀人,极端点的甚至灭人满门,变成社会动荡的一大根源。
越是强大的武者,越容易蔑视律法,越容易践踏人命。
为了管理武者这个群体,使之不对社会造成太大的破坏,武盟应运而生,杜怀真也因此成为了镇国武圣。
如今镇国武圣的名号已随着杜怀真的归隐而消失,谁又能撑得起守护武术界和炎黄共和国的重担?
孟青秋原本并不看好林重,不为别的,只因林重实在太年轻了。
但林重的表现比孟青秋想象的更好。
或许正因为林重做得太好了,孟青秋反而感觉有点不踏实。
诸多思绪,从孟青秋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操心这些做什么?”
孟青秋忽然惊觉,自失一笑:“早就打定主意游戏人间,享受生活,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经,何必管那么多。”
念及此处,孟青秋顿时感觉浑身轻松。
林重不知道孟青秋的心路历程,只是觉得对方的神态不同了。
就像卸下了某种负担,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
孟青秋重新把身体缩回沙发,两条玉腿交叠,手指把玩着酒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林小哥,精彩的人生,不能缺少爱情的点缀,你准备什么时候与阿妙更进一步啊?”
林重正端着茶杯喝水,闻言差点呛到。
“咳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是假,逃避孟青秋的问题才是真。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话题转移得太快了吧?
明明是在谈人生,怎么扯到苏妙身上去了?
“你和阿妙认识很久了吧?”
孟青秋双目紧盯林重,脸上浮现一缕温和亲切的笑容,然而落在林重眼中,却如同恶魔的微笑:“如果你开不了口,我可以帮你做媒。”
“不......不用了。”
林重感觉招架不住,连忙摆手。
“不要客气嘛。”
作弄林重是孟青秋为数不多的乐趣,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她嘴角笑意盈盈,双眼目光灼灼,仿佛要看进林重心底:“林小哥,须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哦。”
后半句话孟青秋故意拖长声调,眼神更是意味无穷。
林重深吸口气,装模作样地端起茶杯,挡住孟青秋极具穿透力的视线,用深沉的语调道:“您曾经告诉过我,化劲修身,丹劲修心,罡劲修神,我深以为然,对我而言,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打磨心境,其他事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我那样说过吗?”
孟青秋面露讶然之色。
她思考数秒,苦恼地叹了口气:“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见孟青秋又拿年龄说事,林重不由抬起眼帘,扫过她莹润如玉、毫无皱纹的美丽脸庞,感到十分无语。
丹劲大宗师寿命悠长,活个几百岁并不难。
虽然孟青秋成名多年,辈分很高,但是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衰老的迹象,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