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隔壁,流云轩。
戎长风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丢到了院子里。
“爷,这就是当年国公府里的那个马夫。属下在十八坊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兜售一些苗药,其中就有蛊虫。”
地上的麻脸汉子坐了起来,急道:“什么国公府,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岭南人,祖祖辈辈都是苗医,我六年前来京谋生,还在京兆府备过案,拿过行医文牒的,你们都可以查。”
弄个备过案的行医文牒,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吗?
秦越眼皮都没抬一下,戎长风更是搬来了一排的盒子:“这些就是属下从此人屋里搜出的全部蛊虫,这小子都分门别类地写好了名字,属下看过了,并没有我们找的那种。”
麻脸汉子伸着脖子看了会儿,又嚷嚷道:“你们要找的是助兴用的情蛊吧?那东西虽然叫情蛊,但其实不是成虫。在那些盒子里找当然找不到啦。”
见秦越与戎长风终于转头看他,他还以为说中了,顿时有恃无恐地得意起来。
“你们看我也没用,我手里也没现货了。这玩意儿太热销,家中姬妾多的大人们都很喜欢。眼下预订都排到下个月去了。”
他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要不这样,贵人给我松个绑,我帮贵人插个队,待下月东西到了就先紧着您。而且,咱们头一回生意,小的也不收银子,贵人只管先试试效果,如何?”
麻子挤眉弄眼地,神态十分猥琐。
秦越皱眉不已,戎长风过去就一脚把他踹倒了。
“让你说话了吗?再满嘴喷粪,就拔了你舌头!”
麻子倒地后头磕在了青石板上,脑瓜子都嗡嗡地。
见这对主仆软的不吃,他也只好亮出自己的底牌来了:“我劝两位还是对我客气点,老子背后也有人。老子要是死了……”
戎长风拍了拍他脸颊,冷笑道:“地牢里那十八般武艺都没试过,就想死?你做什么美梦呢。”
这么小一个院落竟然有地牢?
麻子脸上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他心道:今日怕是遇上硬茬儿了。
“这……我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要关地牢受刑了呢?你们到底要什么啊?我有的话马上给你们,没有我也想办法给你们弄,行不行?”
“不是视死如归么?”戎长风嘲讽道。
“长风。”秦越见吓得差不多了,就对地上的麻子道:“本王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回答得好,就不用受皮肉苦,命也能保住。”
麻子一听这自称,瞳孔剧震,没想到这竟然是个王爷!他心里更慌了。
自六年前他好不容易从国公府脱身后,最怕的就是遇见这种王公贵族。这些年做生意,他都极为小心地绕着这些人走,没想到今日还是栽在了他们手中。
他强自镇定,道:“王爷您只管问,我麻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越也懒得迂回,直接问:“你手里可有同心蛊?近期卖出去多少?都卖给了哪些人?”
麻三下意识就想否认,说自己没听说过“同心蛊”。
戎长风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声提醒:“十八坊至少七八个苗医,为什么独独抓你,你心里没数吗?想清楚了再开口,我家王爷最恨人骗他。”
麻三缩了缩脖子,冷静了一下就抓到了秦越话里的关键:他问的是近期,所以那些旧事在这里未必敏感。
哎,那就说了吧!
“回禀王爷,我没同心蛊,近期更没卖过。同心蛊制作成本极高,数量少,多是家世煊赫的苗人大婚时使用。没人付定金我是不会去收的。我这辈子也只受人所托收过一回,那都几年前的事了。”
戎长风问:“几年前具体是几年?”
麻子想了想,道:“六年前。最近是真没有。这东西因为成本高,废品率还大,所以在苗疆都算绝迹了。真要给新婚夫妇助兴,用的都是我弄的那种情蛊,一点副作用都没有,效果还好……”
戎长风瞪了他一眼:“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这时候,秦越蹲下身去,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盯着人,问道:“几年前弄的那次,你究竟订了多少对?”
这属于商业机密了,麻三本想扯个真假参半的安全谎,可一对上秦越那冰冷的眼神,行走江湖多年的敏锐告诉他:只要他在这件事上扯谎,眼前的男人能瞬间捏断他的脖子。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其实当时订了两对成虫,我出手比一般苗人大方,所以对面蛊师交货的时候还饶我一对虫卵,可惜我那时不知虫卵不能和成虫一起放,在路上的时候卵就被虫吃了。”
“那这两对成虫的下落呢?”秦越追问。
“其中一对去了国公府小姐王蔷的手中。她就是当初下定的人。剩下那对,因为吃了虫卵,我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变异,就没直接公开卖。我把它放鬼市上拍卖去了。”
他露出怀念的神色:“当年的鬼市不像现在这么萧条,我那对虫子卖了一百多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