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姝本就压力很大,现在关键时刻还出了乱子,一看到柳念慈,就哭着迎了上去:“阿娘,你怎么来了?你快帮我看看婆婆吧,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她全然忘了自己已经离家一年多,也忘了在她娘那她是个已经死去又活过来的女儿,更忘了她娘会医术这件事需要避讳某些人。
此时此刻,她就只是个一心救人,却手足无措只能求助阿娘的小女儿。
柳念慈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还有一肚子的怨,可看到顾明姝活奔乱跳又梨花带雨的那一瞬间,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她只含泪道:“你这鬼丫头,你竟然真是诈死,你骗得娘好苦。”
责骂间,柳念慈双手搂住了顾明姝,不断抚着她的头发和后背。
顾明姝情难自控,低声更咽,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娘,婆婆她……”
“回头再收拾你。”柳念慈松开顾明姝,面上的情绪很快恢复成了冷静,回身道:“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庆和帝一个眼神,除了秦越、柳念慈带来的丫鬟和他自己,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
柳念慈目光冷冷的从庆和帝和秦越身上扫过,道:“皇上,你们两个也得离开。”
“什么,朕也不能看?”庆和帝又惊又气,甚是不悦。
秦越也不肯走,道:“娘,床上的是我母亲,难道我也不能看着她吗。”
柳念慈抬手就是一巴掌,“能看的我用得着和你废话吗?出去!”
秦越心中苦恼,可他清楚,柳念慈这是被皇上暗中带来救急的,为了母亲的健康,他也没多言。
“那就有劳娘你们了。我就在门外等着,有事随时喊我。”说罢,乖乖退了回去。
庆和帝威然而立,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陛下,难道您是想让楚王妃醒来后看到你又昏过去吗?她的身体,怕是经不起这种折腾。”楚季瑶道。
庆和帝满脸不悦,心中极度不爽,可是他比谁都清楚楚季瑶如何不想见他。怒哼一声,甩手退出。
柳念慈定海神针一般控场,顾明姝惊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她娘竟然连庆和帝都敢怒怼,而且还把对方说得有怒不敢发。
庆和帝都退出去了,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愣着做什么,去,把门关上。”
顾明姝猛一激灵,“诶”了一声,匆匆跑去把门关上之后折返回来。
看着床上昏迷的楚季瑶,顾明姝紧张得直搓手,“娘,我真的什么步骤都没错,可是婆婆还是这样了,这该如何是好?”
柳念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学医没两天,跗骨毒你都敢解,现在来问我?若不是小越给我送回消息说你在此地做神医,我还蒙在鼓里呢!”
顾明姝心虚不已:“我这也是被人强留在此地的嘛。阿娘,旁的不急说,先看看婆婆吧。”
说着,她就积极地与柳念慈说起了楚季瑶此前的情况,从毒发时间,间隔时间,以及最近用药,包括刚刚服下解药后的各种反应,都仔细说了一遍。
柳念慈听完后,就叹了口气道:“小姝,方才陈太医已经说过,跗骨毒是无解的。他不是在危言耸听,这你明白吧?”
顾明姝一听就懵了:“阿娘,你也没办法吗?”
“如果……算了,现在说如果也没意思,都尽力而为吧。”
柳念慈也无暇给她解释更多,招手让带来的小丫鬟上前来。
丫鬟从身上解下包裹,从里面取出一药箱打开。
顾明姝看得呆住,这里面的一些医药器材,她以前都没见过,那些针针管管筒筒,完全不知道做啥用。
丫鬟取出药箱中的器具,一一摆开,要了开水烫针,最后拿起一根药水泡过,软化有伸缩性质的牛筋递给柳念慈。
“阿娘,这是做啥?”顾明姝看得一头雾水。
柳念慈也不解释,接过牛筋扎住丫鬟的胳膊,然后拿起那个带有细针的筒,将针头扎进丫鬟的手脉中。
只轻轻一抽,丫鬟的血便顺着细针被吸入到了筒中。
而后,柳念慈又将丫鬟的血,注入到楚季瑶的血脉之中。
顾明姝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从没见过这种方式取血,更没见过如此补血的形式。
如此重复了几次,没多久,楚季瑶的面色就缓和了很多,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顾明姝咕噜一声吞了一口唾沫,呆呆问道:“阿娘,您这法子,女儿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在任何医书上都没有记载。”
“为何秦越的血不行,这丫鬟的血反而有用呢?”
顾明姝一股脑问出了心中的种种诧异。
“没见忙着呢?”柳念慈赶苍蝇似地挥挥手,不耐烦道,“不懂先憋着,没瞎先看着!”
柳念慈这一忙就爆的脾气,和制药时的顾明姝一模一样。
顾明姝缩了缩脖子,怂了。
这时候,丫鬟解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来,朝着顾明姝施礼,“奴婢静香见过公子,呃不,见过王妃娘娘。”
一瞧丫鬟这面容,顾明姝彻底蚌埠住了。
她竟然是自己收留在药铺中的那位亡国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