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望着顾明姝再次拂袖而去的背影,着实气得不轻。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
当初顾明姝死缠烂打,一见他就满脸堆笑眼里带光的时候,他恨不得人离八丈远,现在她走远点不好吗?
诚然,男人总是如此,即便事实摆在自己眼前,也不会承认是自己犯贱。
阮媚娘看了个全程,手中的手帕都快搅成了麻花条。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过分关注,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实在太清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装出温柔大方的样子来:“王爷,姐姐都走远啦,您若是想她,不如去梧桐苑看看吧。”
“看她?本王还没这么闲!”秦越冷冷道。
阮媚娘也不怕他冷脸,反而娇笑着拉起他袖子轻摇:“既不看姐姐,那王爷陪媚娘赏花可好?咱海陵王府的海棠花名甲天下,妾身可馋了好几年。”
秦越有点心烦,随口答道:“想去便去,正好顺路带你去见见母亲。”
“多谢王爷!”
楚王妃是秦越心中最在乎的人,若能借此讨了楚王妃的喜欢,阮媚娘在这府中的地位自是稳固。
她喜不自胜,整个人菟丝花般就朝秦越攀去。
秦越不动声色地后错一步避开,还顺势抽回了自己袖子,“你自小流落在外,也未曾习过礼仪规矩,但将来……”说到这,他忽然收声,沉吟后只道:“礼不可废。”
这话如一桶冷水,嗤一下浇灭了阮媚娘沸腾的喜悦。
他确没有嫌弃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别的意思。
阮媚娘倒是能屈能伸,当即敛了媚态,乖巧道:“您思虑周全,妾身但凭安排。为免仪容不整冲撞了母亲,妾身先下去换身庄重衣裳。”
秦越微微颔首:“孺子可教,去吧!”
半个时辰后,秦越与阮媚娘并肩入了海陵王妃所在的长宁苑。
清风徐来,花瓣漫卷着海棠林里阵阵清脆悦耳的笑声,扑了他二人满身满脸。
秦越微怔,自那件事后,母亲的院落里何曾有过这样鲜活快乐的气氛?
引路嬷嬷笑着解释:“今早姝王妃来给娘娘请安,二人一见如故,此时正一起赏花呢。”
闻言,阮媚娘银牙都要咬碎了。
顾明姝怎么回事?
她不是要去跟那云氏对账簿掌家事吗?
为什么会跑来这里和楚王妃“一见如故”?
“王爷,姐姐也在呢,若是我现在过去,她会不会不高兴呀。”阮媚娘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她高不高兴,与你我何干?”秦越冷着脸,一把揽住阮媚娘的腰身往前走。
海棠林里,顾明姝挺高兴的。
她席地坐在楚王妃的轮椅边,仰着明媚的小脸与轮椅上的楚王妃说话。
说到精彩处,楚王妃便掩唇轻笑起来,她自己也咯咯咯地笑倒在了楚王妃的膝头,像个承欢膝下的娇憨小女儿。
前世,楚王妃曾多次在她危难时出手救她于水火,还教了她很多东西。可以说,如果没有楚王妃,她可能入门一年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后院中。
而且,若非前世楚王妃早亡,可能她至少能被护着生下那个可怜的孩子吧……
好在,如今一切都来得及。她未必与那孩子还有母子缘分,但至少她能救眼前这她亦师亦友的恩人。
顾明姝的突然消沉,让楚季瑶若有所觉,她低头温柔问:“怎么了?”
彼时,秦越与阮媚娘已走至附近,顾明姝转头飞快看了眼,眼圈微红:“母亲,时辰不早,我去给您准备的药膳,就先告辞啦。”
“急什么,采买的人尚且未归,再陪我坐会儿。”楚王妃拉住了她的手。
顾明姝小声道:“可妹妹不喜欢我,王爷若瞧见我在这,怕是要不高兴的。”
前世,楚王妃就是错信了阮媚娘心如蛇蝎的假白莲,才会导致病情加重早早亡故,今生她就走白莲花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说着,她小嘴一撇,垂眸就掉下珍珠大的泪滴来,“啪”地砸在自己手背上后,还手忙脚乱地背过手想藏起来。
楚王妃顿时怜爱了,拉着她的手就道:“唉哟,别哭。在我面前,他还拿不了那般乔。”
再转头看向秦越的时候,老王妃的脸已冷若冰霜:“逆子,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