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不到二里地,见已经远离了峪沂城地界儿。张大少爷解下拖板,一脚踢开。三下两下剥开裹着雀儿的草席。单手一提,就跟拎鸡崽儿一样轻易将雀儿提起,丢上马背。这还不忘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麻布盖在雀儿身上,替她遮挡秋意寒风。然后又麻利的搬他的行李。
料理妥当才又撬开雀儿朱唇,仔细瞧了瞧。依计服下的“龟息丹”完全被吞进了肚子。嘴里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痕迹,这会儿想要把残余丹药抠出来或者想辙催吐肯定是不现实了。
假死六个时辰而已,用天鉴司推行的新历法来算,就是十二个小时,不碍事。再摸摸怀里揣着的碎银子碎银票。
值!很值!
张云轻轻一跃跨上马背,虽然他不会骑马,但这毕竟是家养的驯服马匹,也没什么费劲的。张云没法按照七怨的说法去抓缰绳,就干脆把缰绳绕在右侧上臂。这样才能腾出半条胳膊抱紧雀儿。
张云也不敢真去使劲夹那马的肚子,只用脚后跟稍微磕了磕,试探着喊了句,“好马儿,快快跑”!这马儿还真就听话的冲了出去。
七怨皱眉,催马追了上去。忍不住问道,“弟弟你这力气见涨啊,姐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马儿狂奔,迎面秋风把张云的声音给吹了个支离破碎。
“不就是......吃了那茗尸草么?然后......浑身都是劲儿了。”
七怨略微想了想,也是,一个极罕见,拥有两块魔契的契魔屠,力气怎么可能比一个筑基期的雀儿还小。忍不住又问。
“那你干嘛装的病病怏怏的?”
“好姐姐......你想啊。要是我没有装成病病怏怏,还能把那一大堆行李都丢给雀儿扛着么?这一大堆行李,那得多累啊。再说了,每天早上谁伺候我洗漱茶水?”
“还真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夯崽子。可按礼儿说,雀儿是你婢女,这都是她分内的事儿......”
“什么分内分外,什么少爷婢女......我和雀儿不吝那套,什么‘礼儿’不‘礼儿’的,太腻歪......”
......
纵使七怨是活了千年,“怨气满满”的老妖精,她也实在看不懂张大少爷这心长的到底是有多歪。他这是心疼雀儿还是在坑雀儿。
张云卖雀儿这事儿,一开始也把七怨给看了个一头雾水。张大少爷的薄情寡义也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但后来很快就看出了龟息丹的事儿,便懒得再问了。当然,关于这龟息丹......七怨其实还有几句话要说。但她要等雀儿醒了才说,那才“过瘾”。
“哎我说七大姐姐,你早先损我,说什么世间男子都一个德行,皆薄情寡义......这话我可只听一个楼子里做头牌的姐姐说过。莫不是你也当过头牌吧?”
张云也就是闲不住,嘴贱。从塔林寺出来这么久了,跟七怨也混的熟络了。这所谓的冥怨灵也不过如此嘛。搞搞恶作剧,吃点生肉片。除了动不动就去掏她那把剪子,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天知道张大少爷这心是有多大......
第一次骑马,这会儿马儿听话,骑的顺了,心情大好之下纯心说点有的没的恶心恶心七怨。一路上总是被她欺负,但横竖她不能在这马上就爆锤自己。记仇,爱记不记吧。
什么头牌、楼子,毕竟不是好听的话。原以为七怨会生气的骂几句或者放几句狠话。结果等了半天,七怨只是悠悠叹息了一句。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回忆罢了......”
张云的马骑的快,说话间自然没能看清楚。此时说话的七怨右侧面孔上又有一道疤痕微微裂开,隐隐有血液滴下。
目的没有达到,张云作死的性子又来了。
“哎我说七大姐,你以前叫七怨,那时候我看你是七个眼睛,怪吓人的。这会儿你上面俩眼睛,下面六道疤。要不......大姐你改个名字,你叫‘六条’吧?”
“作死!”
“我劝你找个缝衣针把自个儿嘴巴缝上,骑马颠簸,别自己咬断了舌头。”
“现在姐姐我没空搭理你,你且‘耐心’等着!”
......
七怨平日里怨气满满,但只要能说出她感兴趣的事儿,她也不算是沉默寡言的家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说着,七怨提起了替张云寻来的那块破木头。
张云对于给自己重新做一条“高仿假肢”的事儿可谓极其上心,而且还兴趣满满。但七怨的话让他明显失望了。因为七怨是这样说的。
“赶紧哄着你的马儿快快跑吧。姐姐我替你购置了一块好木头,但可没有好消息给你。”
“你身上的魔契烙印就没什么感应吗?”
张大少爷忽然意识到,今晚的魔契烙印跟往日的确不同。那种一遇见幽魂鬼影就出现的刺痛感轻了很多。于是张云缓住马匹,回头去看七怨。果然,围绕在七怨周围的幽魂鬼影比往日少了很多。这事儿......张云没开口,又催促马匹快跑。他知道七怨会接着说。
七怨依旧不紧不慢的缓缓道。
“这‘山纹铁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