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来之不易,除了皇室会暗中用以陪葬,防止死者尸身腐烂以外,它也是道门中的宝物!
因修道之人多行内外丹法,道门中如有修行前辈遭难而死,不得羽化升仙。只要将此草种在墓前,它便会逐渐吸收这墓中尸身内的铅汞丹气。久而久之,可结成肉芝。直到那些仿佛人脸的纹路收了忧愁表情,便可炼药服下。以此增进修为,延年益寿。
当然,千百年间,道门又能有多少前辈羽化升仙呢?十之八九还不都成了此草的肥料,给活着的人用?
闲话少叙。没几天,一切打理妥当,莫老道也没了影。在赵羁横的苦劝下,那无妄法师才终于下定决心带张云回无妄山。无妄法师一天到晚颠三倒四,根本不知愁苦。还是赵羁横唯恐紫陀魔君卷土重来,才苦劝这癫僧及早上路。
......
......
颂兴二十一年,七月初五。
就在小张云即将迎来九岁生辰之时。无妄法师撵着佛珠,赵羁横牵着黑马。二人带上张云和雀儿,一行出了土窑城,向无妄山方向行去。
此一去山高水远,归途无期。
沐着清晨的微风。除了张家人,田阳煦和他父亲也来送别。张家出了这档子事,郤修然和田阳煦也多少有些干系。郤修然当日还冒死去救张云,也算说得过去。而田阳煦......二人因为些孩子间的小事儿拉张云入了险境,结果又一时懦弱的先跑了。虽说都是孩子间的事情,但做父母的也不能太没人情。
田父的绸缎生意颇佳,偶尔也在雅楼办些“应酬”花酒。就干脆送了张银票。也不说是赔礼还是压惊,只道是一点心意。
郤修然却没有到。只有母亲带着丫鬟前来饯行。说郤修然自打那日受了惊吓后便有些神志不清,听信郎中建议,随父亲去乡下僻静处调养了。说到这,张父张母又是相互客套安慰了一番。
胖胖的田阳煦站在父亲身后。长辈说话,没自己插嘴的份儿。他看着躺在马车上,萎靡不振的张云,挠了挠头。面色愧疚。偷偷看了看父亲脸色,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小心叨咕着。
“接上手臂就早点回来,这次是我欠你的......日后,咱还是兄弟!”
张云倒是勉强冲他撇了撇嘴。笑道。
“下次还给你埋‘宝贝’!”
此刻倒是有个小插曲。张云算是个眼神机灵的家伙。同田阳煦说话间,他也斜眼瞥了瞥郤修然的母亲。三小关系最为要好,大难那天还是郤修然舍命相救。他当然担心。
但......
郤修然的母亲看似忧愁,但脸颊红润,头发梳妆整齐,衣服也干净利索。再对比自己母亲此刻的状态。双目红肿,脸色发白。步履虚浮,发间青丝乱飘......
且不多想,既然如此,张云对郤修然的伤情倒是放心了。
此外,同一条街上的私塾王先生也在一大早赶到雅楼前替张云送行。
老师么,掏出厚厚数沓描红字帖,数本纸书,问也不问就挂在了载着张云的马车上。
还是读书人会说话。反复叮嘱张云莫要丢下功课。还讲了许多古人身残志坚的段子,劝他放宽心。还是要效仿那些古人,上进努力,追求仕途,不能自暴自弃。这才有些伤感的离开。
师徒关系,自己恼怒之下将张云赶出私塾和张云遭难受伤,不得不离开家乡。这不是一码字事儿。王先生是“骚客”,却不是铁石心肠。
外人散去,张父、张母,张云的二、三、四、五娘。连带谭莲儿这些楼里的姑娘,更是一直洒泪送出十里长亭。
张父一路沉默无话,不知怎的,最后却忍不住了。老泪纵横的放声而哭。鼻涕眼泪粘着口鼻下的白胡白须,将它们粘成了一缕一缕的样子,在微风中颤颤巍巍的垂着。一副想飘又飘不起来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另外四娘则挨个掏出藏在私房的值钱物事儿,交在张云手里。而张母除了死死搂住孩子以外,却把大多数注意力放在了随他同行的雀儿身上。只让她千万伺候好少爷。只要能陪伴张云走过这几年,日后必定免去她的丫鬟身份,让张云将她收为妾侍。
若非癫僧不允,张母肯定放下雅楼,陪儿子一起去无妄山躲灾接臂。好在癫僧允许雀儿同行,张母也只能将张云托付给大出张云三岁的雀儿。
张柳氏许出的话分量不轻。就襄王朝的律法和尊卑规矩来说,以雀儿出身,能做张家妾侍便是最大的抬举,最好的归宿。但就算如此,张母还是暗中拿定主意,三年后务必要去不妄山走一遭。就算无妄山是佛家至高的修行圣地,并不允许俗世信徒轻易进山门。在山脚下寻个住处,可以和儿子遥遥相望也是好的。
这雀儿本姓慕,乃是官宦慕家的小姐。其父贪了银子,陷害忠良。被朝廷斩首抄家。慕家除了被斩首的数人外,其余男子尽数被充军至浮溟山下。做了襄军死士。女子大多沦为所谓官妓,四散着送到了襄王朝的各处烟花巷。雀儿因此沦落至张家雅楼。那年的雀儿也只有六七岁。
照理说,待雀儿长大成人,肯定也会成为楼子里的倡女。可她虽是罪人之后,但毕竟出身大户人家。不经世事却也懂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