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到,江云康就醒了,这是原主的生物钟。
初夏的清晨,还带了丝丝凉意,江云康披了一件褐色长衣,便开始读书。
虽说有过一次读书经验,但现代文和古代文还是有区别,就算江云康很适合读书,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温习功课。
书房里响起读书声,院子里的下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今日是大爷去翰林院报道的日子,三房的下人也希望自家主子能有这一日,听到三爷开始读书,扫地的手脚都不由麻利一点。
天边翻起一抹鱼肚白时,江云康带着书砚出府了。
“三爷,您今日不等四爷了吗?”书砚搬来脚凳道。
江云康踏着脚蹬上马车,反问书砚,“昨日他摆了我一道,我也摆了他一道,四弟虽然小心思多,但多得很表面,他做不到翻了脸还来嘘寒问暖。怎么说,他也得气几日。不早了,你快些启程吧,今日按我说的,往木须先生的居所那边走。”
往木须先生那绕路,得多花上一刻钟的脚程。江云康掐着木须先生出门的时间去,自然是为了能在木须先生面前多露面,若是今日错过也没事,日子还长,总能不时见到。
马蹄声“踏踏”驶过清晨寂静的街道,路上行人寥寥,偶尔才有个把菜农挑着担子穿街而过。
江云康一直盯着街道看,他刚穿来没多久,对大部分事物都有好奇。
远远地能看到木须先生的居所时,便让书砚慢一些,因为木府门口还没看到马车,想来今日来早了一些。
就在江云康惋惜今日要错过时,木府门口,突然踉跄跑出一位青年,差点撞上江家马车。
“吁!”书砚勒紧缰绳,尽管马车驶得慢,但马车里的江云康还是往后撞了下。
不等主仆二人反应过来,木须先生紧接着就出现了。
“你个浑小子,再说什么去充军的话,信不信我替你父亲打断你的腿?”木须白须飞扬,怒指侄儿,老脸涨红。
木疆看着二十出头,皮肤偏黑,五官硬朗,他看着伯父倔强道,“人各有志,又不是谁都能读圣贤书,我就不是个读书的料。您压着我读了许多年,也就中了个秀才而已。”
一边说,木疆一边往后退,这次真撞到身后的马车了。
伯侄两个一起朝马车看来,江云康本是想在木须先生跟前认个脸熟,不曾想会听到木家的八卦,尴尬地从马车上下来道,“先生安好。”
木须教书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唯独家事上还是头一回被学生撞见,面色有些绷紧,只和江云康点点头。
木疆也知道再吵不好看,拔腿往远处跑了,看的木须气得胸闷跺脚。
江云康见今日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再次和木须先生拱手行礼,打算要上马车时,书砚却说马儿方才受到惊吓,把马车的缰绳扯裂了一截。
他的马车,今日不能用了。
门口的木须听到这话,面色一顿,让江云康等一会。
大约一刻钟后,木家的马车被牵了出来,江云康和木须先生一块上了马车。
等坐下时,江云康察觉到木须先生一直在看他,犹豫片刻,主动道,“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方才你都看到了吧?”木须问。
江云康点头说是。
“我膝下无子,弟弟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侄儿。”这种话本来不适合和江云康说,但大清早就吃了一肚子气,凭他再沉稳,也忍不住想吐槽一二,“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教书多年,却教不好自己的侄儿。他打小就爱舞枪弄棒,早些年还跟着武教头偷偷习武,后来被我发现了,才拘在家中读书。从那以后啊,那浑小子就时常惹我生气。”
本朝文人地位极高,武将常被文人看不上。木须桃李满天下,自然也希望木家子弟能金榜题名,而不是去习武充军。
但随着木疆长大,特别是木疆这次春闱落榜后,再次提出要充军,和木须争吵也就越频繁。前些天木疆醉酒和人打进衙门,最后还是江云帆出面,才把木疆保出来。
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木家也不例外。
江云康抿唇思索,木须先生现在不过情绪上来,才多说两句。若是他插话指手画脚,只会引起不好的观感。
“其实我挺羡慕木兄弟,他有您这样一位操心爱他的伯父,很是幸运。”江云康没接木须话里的矛盾,而是感叹一句。
木须哈哈笑了出来,“你大哥给我看你的文章时,说你是几兄弟里最老实本分的,今日再看,倒不是这回事了。”
江云康微微愣住,突然有些紧张,努力回忆自己哪里说错了。
“不过,你懂得避重就轻,这很好。”木须捋着胡子,不再纠结侄儿的倔强,而是好奇道,“但如果你是老夫,你会如何做?”
木须每次见江云康,都有不一样的感受,这让他很是新奇,会想要多说一些,看看还会不会有其他新的收获。
“不用有顾虑,你可以尽管说。”木须补充道。
江云康颔首思索片刻,墨色的眸子转了转,“学生并不太清楚先生家的情况,单以教养一个孩子来说,圣人云‘因材施教’,人各有天赋,有时候确实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