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侯府,众人也没想到沈怀会来,宋虞山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岳氏却是十分的热情,好歹沈怀也是当朝丞相,既然他如今先低了头,所为伸手不打笑脸人,岳氏又是和沈怀平辈的,自然好生招待,又叫了宋泽去陪同。
有宋泽在,一番暖言笑语活络气氛,宋虞山倒是也能和沈怀说上几句话了,沈怀松了口气,在侯府留到了午时之后用了午饭方才告辞。
沈怀一走,岳氏笑盈盈的拉着沈清曦去给她准备的住处。
“这屋子从前是你母亲住的,如今你来住,正正好,东西都是新换的,你只管放心住,再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只管吩咐下人,这里就是你自己家。”
沈清曦连忙笑道,“让舅母费心了,我看着到处都好,比我那小院子还舒心呢……”
岳氏听着直笑,虽然知道沈清曦这话是故意恭维,却还是忍不住的乐开了花,又领着沈清曦从前到后转了一圈,然后便让宋泽陪着沈清曦,他们刚从外面回来今年的年礼十分复杂,这两日岳氏一直在忙碌这些杂事。
沈清曦明白其中的苦处,忙不敢占用岳氏的时间,自去和宋泽说话。
今日沈清曦着一件藕荷色绣莲花纹的短袄,下面配着一条十六幅月白挑线裙子,裙幅之上绣着银色的竹节纹,整个人步履之间裙裾之上仿佛有月华浮动。
今日虽然未下雪,可连着几日的雪积了起来,眼下还没开化,宋泽陪着沈清曦去逛园子,一边走一边说话,沈清曦想到了楚烨的问题,便问宋泽,“表哥之后打算去何处?”
宋泽知道沈清曦问的是朝堂之上的事,便道,“此番立了个小功,年后大抵会升个职位,去哪里还没定,祖父看我的意思,母亲嘛……希望我留在京中。”
武将,要么在京中管理京畿戍卫,要么就要出去打仗,侯府只有宋泽一个独苗,岳氏肯定是希望宋泽留在京城之中,沈清曦理解岳氏的心思,不光是岳氏,便是她都这么想,“舅母必定是心疼表哥,其实表哥已经有了战场上的历练了,留在京中也是好的。”
宋泽便眨了眨眼睛看向沈清曦,“表妹希望我留在京中?”
沈清曦笑,“表哥留下,也可以就近照顾外祖和舅母,表哥不可能一辈子在战场上,官场有时候可是比战场还要骇人的,表哥在哪里不是修行呢?”
沈清曦语气轻松,可这话说完,宋泽的目光却是一深,自家这个表妹,说话说得直白,可细细听起来,却又藏着道理,她这样小的年纪,知道什么是官场的黑暗吗?
宋泽却是知道一点的,战场,官场,都是刀光剑影生死未卜之地,而他要支撑住侯府的门庭,这两点地方都要历练,宋泽点了点头,“表妹说的很有道理。”
沈清曦噗嗤一声笑了,“我也是胡乱说说的——”
沈清曦依稀记得,前世的宋泽便不善官场上的应酬,因此刚入朝为官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因为如此,沈清柔联合着何家,害侯府的时候没有人出来帮侯府说话,沈清曦自然不觉得宋泽做得不对,可这世道就是如此,想要让自己存活下来,便得拼命去适应这样的法则,如果不能适应,就去做改写的那个,否则只会下场惨淡。
曾经的沈清曦又何尝会想这些呢,她眼底心底只有楚綦那么一个人,没了自己,看不到别人,后来被废了手脚,其实在被废手脚的那一刻,沈清曦忽然想到,其实她早就被废了手脚了,当她将一颗心剖出来捧到楚綦面前的时候。
“妹妹?”宋泽叫了沈清曦一声,“你怎么了?”
沈清曦猛地回过神来,一转头,便发现宋泽关切的看着自己,沈清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事没事,只是在想母亲以前在府中是什么样子的。”
宋泽只以为沈清曦想念母亲了,立刻道,“这里就是妹妹的家,姑姑虽然不在了,可是还有我还有祖父和母亲……”
见宋泽十分关切,沈清曦便有些不好意思,忙点头,“表哥放心,我知道的。”
兄妹二人便顺着廊道又往前走去,宋泽看了看沈清曦,只觉得沈清曦面颊欺霜赛雪的白,简直比外面的皑皑白雪还要耀眼,而她一双眸子又是那般清澈明亮,好似存不下任何事实纷繁一般,可她又是如此的聪颖明慧,宋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表妹是这样折人心魄,“妹妹,不然这一次,在这边多住些时日吧?”
宋泽自从听到宋虞山的话,便下意识觉得相府的人对沈清曦不好,恨不得让沈清曦干脆就住在侯府算了,然而这却是不可能的。
沈清曦看着宋泽,也看出他眼底的关怀,心底不由一暖,却还是道,“反正离得不远,我若是想过来,随便什么时候就过来了,表哥不必担心我。”
宋泽微微一笑,倒是不好再多言,免得自己表现的太过急迫。
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二人一起去找岳氏,岳氏远远的就看到沈清曦和宋泽一起走过来,这么看过去,只见自家儿子清俊,而侄女更是貌美无双,实在是犹如一对璧人,岳氏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喜爱,眼底的笑意便藏也藏不住的露了出来。
沈清曦不那么了解岳氏,宋泽却是最了解岳氏的了,一看岳氏那笑意,便察觉出几分不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