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知道,大周北方因为气温缘故,农作物一年只能一熟,六七月份正是作物生长的时候。
而如大水一淹,岂不是意味着,田地被淹的所有人,都没饭吃了?
傅景明叹一声,强忍颤抖:
“陛下,其实洛州的黑龙河堤三五年便会有一次决堤,只是往日都在秋冬季节,不知为何这次竟会出现在这个时节……臣猜想,或许是前些日的大雪使河床上升,现在积雪融化后,河堤土质变松,才会突然崩溃?!”
说着,他看着赵正,声音无力。
“虽说北方百姓多居住在高岗,可他们的田地却在河床下面,这么大的河水浇过,何止百里田地遭殃,灾民的数量至少要翻一倍了!”
赵正越听,越觉得骇然。
突然!
他拉住了傅景明的手:
“岳父大人,速度存粮!如今灾民大增,商户粮庄的粮食必定高涨价,农户们多积蓄不多,买不了太多粮食,若是他们吃光了这些粮食,那难民就不止翻一倍了!”
嘶!
傅景明倒抽一口凉气,这个他还真没想到!
按照他对北方的了解,若是粮食价格上涨,这些人的积蓄最多只够买一个月的吃食,可过了一个月后呢?
赵正和傅景明默言了。
而且肖老将远征,所谓“三人养一兵”,十万大军,至少还要有二十多万人押送粮秣。
三十多万人,一个月的粮秣,已是天文数字,当下朝廷所剩钱粮并不特别充裕。
如今还要再拿出不少来解决灾荒。
这些粮食,虽说可以暂时应付五六万流民,可若是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恐怕北方这些州府,会有五十万人吃不到饭啊!如今按照国库的情况,即便百万白银都买了粮,百姓只喝稀粥,恐怕最多也不到两个月,何况,国库怎可见底呢?!”
傅景明仰天长叹,他仿佛看到五十万灾民,哀嚎遍野,暴乱四起。
和羌狼比起,内乱,才是真正会动摇大周的根基啊!
“见底便见底!朕总不能看着那么多人无辜饿死!”
“何况,南方还有许多粮仓,运到北方需要两三个月,当下我们只能先这样稳住百姓,至于国库,寡人到时候再想办法!”
娘的!老子从做皇帝国库就没充足过!傻子都能想到,这和户部脱不了干系!
其实仙祭大典时,赵正就想过调查国库账目,只是怕逼得太紧,会引得百官骚动,毕竟大周这汪子水里,真没几条完全干净的鱼。
但现在,他不得不把此事提上日程,不然国家再来几次灾难,他真要砸铁买锅了。
傅景明听完赵正的话,瞬间一滞。
他听闻过许多皇帝为了国库,压榨百姓,此无奈之举;却还从没见过哪个皇帝为了百姓,耗尽国库,这简直是破釜沉舟!
可这也说明了,他面前的赵正,非一般君王,至少,他是真正的心系百姓!
但是,这条路太难走了!
“陛下,若您这样做,便没有回头路,万事都要做到周全!”
说着,傅景明想到什么,脸色沉重。
“有件事,陛下该想到,北方世家豪族居多,他们向来强横,其中最大的便是吴太吉所在的吴家……此次灾荒粮食价格飞涨,受益最大的恐怕就是他了。”
说完,两人对望,意味深长。
赵正其实早就打听过了。
在北方,北方吴家,势力大,根基深,在当地颇有威望。
虽然背地也有蝇营狗苟的事,但明面上还是很守规矩,因此从先帝赵现开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国泰民安。
可是赵正不一样,窥一斑而知全豹。
吴太吉贪财图利,无所不用其极,很难说这次灾荒和他没有关系。
赵正不禁苦叹一声:
“岳父大人,吴太吉向来与您不合,今日寡人又驳了他的人推选了您,他势必会对您怀恨在心,寡人担心……”
“担心我到北方会被吴家迫害?斗不过他们?”傅景明把赵正后面的话说出。
赵正凝重地点了点头,在他眼中,傅景明更像是教书育人的老夫子,博古通今,刚正不阿。
可就因为太正,所以极容易被吴太吉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佞臣陷害。
“哈哈,陛下放心!”
傅景明突然起身深鞠一躬,抚着胡茬,笑的极度潇洒。
“微臣别的不敢说,对付吴家却很有一套,只要赈灾钱粮辎重运到北方,微臣保证不出俩月,便能让北方安定,且让吴家赚不到半点便宜!”
“哦?!”
赵正看傅景明像是换了个人似得,不禁又惊又喜!
看来自己一直以来误会这个老头了,能在吴家的地盘生存那么多年而不倒,想必傅家自有手段!
“好!有岳父大人这些话,寡人就放心了,寡人在此等着岳父大人赈灾凯旋而归!”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