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天边徐徐露出鱼肚白。
仙祭队伍自皇宫绵延逶迤三十里直到千寻山。
千寻山有五座大山。
千目山,千口山,千鼻山,千耳山,千眉山。
传说是当年千寻五老升仙的地方,因此千寻山,又叫五仙山。
迎仙台就建在五座山中间的千寻谷中。
如果按照风水学来看,这处乃是:困龙伏虎穴。
龙来了必坠落,虎来了遭困囿。
但风道玄却偏偏选了此地为先帝搭建祭坛,甚至老皇帝差点被忽悠瘸了,险些把皇宫搬迁到这平谷之中。
人群浩荡,文官武将,穿戴整齐,气质昂扬,即便一些久病在床的老官,也强打精神,跟着队伍,想来瞻仰先帝重生的仙韵。
三十二名赤身壮士,自赵现的乌铜棺椁四角,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抬着棺椁有节奏的前进,威武非常。
风道玄踏在棺头低下的木层上,俯瞰众人。
一手拿着招魂铃,一手仰着辟邪剑,藏青道袍迎风飘摆。
他口念不知名的道诀,身形起舞,脸上戴着一顶酷似先帝赵现的石膏面具。
棺椁四侧,八十一名乌衣道士,也都舞动身姿,头戴假面,乌铜走银,看上去甚是诡异。
直到天彻底大亮,长龙队伍才全部涌入千寻谷。
棺椁树立,定在迎仙台中间一处凹槽上。
台周三十二颗长明灯,呈“凸”形围绕棺木,谷风拂过,火苗摇荡,却总也无法被吹灭,让人看了不由瞠目结舌,按赞国公道法精妙!
千寻谷,宛如太极般的谷中,万人容态端庄,突然匍匐在地,高声嘹亮:
“先帝仙岁仙岁仙仙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谷外重兵把守,却也有许多备有名望的人,提前搭好高台,翘首可盼仙台,希望领略仙祭神奇的时刻。
“我去,大爷的,难怪国库空虚,跳个大神搞得这般气派,多少钱也不够这样挥霍呀!”
赵正如此说,目光却俯视着周围,心潮澎湃。
这简直比他当初站在奥运会揭幕式的台上,还让他震撼。
文官武将,妃嫔奴婢,车马战甲,整齐划一,仿佛人工代码一般。
奇伟磅礴,气壮山河!
“难怪那老东西痴迷,这感觉是个人都喜欢!”
赵正嘚瑟之际,殿上风道玄老成持重的声音响起:
“陛下登台,礼拜先帝,昭告天下,开启大典!”
“得嘞……咳咳,朕是说,好!”
赵正装模作样迈着信步,踏上三十三阶梯,来到祭坛前。
道童点燃血香,递给赵正,突然嘀咕了句:“奇怪,这棺椁上怎么有脚印,还有刀砍斧剁的痕迹?”
“咳咳,小儿退到一边!”
赵正瞪了他一眼,吓得孩子眼圈一红,赶忙退下,赵正朝风道玄假惺惺道了句“辛苦国公”,不动声色地把棺盖上被他踹出的脚印擦干净。
“贫道应该做的,不过陛下,莫要忘记我们的赌约,万人在此,您可莫要如从前那样装疯卖傻,不认账呐,呵呵。”
风道玄垂眉低笑,嘲色尽显,若不是局面不允许,他甚至想放声大笑,狠狠羞臊这皇帝小儿一番。
“别得意老王八,边疆的仗本皇打定了!你就等着和你那些小王八被打脸吧。”
说完,装作不小心把祭坛上的鸡血撒到了风道玄身上,假惺惺致歉:
“抱歉国公,朕盼父心切,手抖了。”
“你……哼!”
风道玄压下怒火,冷冷看了眼赵正。
现在暂且让你得意,等会儿,贫道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与此同时,台下群官前列,吴太吉眯着眼,望着祭坛恻恻阴笑。
“皇帝以为去找肖鸿烈,就能压倒我们,不认赌约,强行出兵羌狼?呵呵,痴心妄想!”
说着侧顾左右,问道:
“怎么样了?派出去阻拦肖家的人回来了吗?”
“回丞相,还没……不过您放心,这些都是暗影中的翘楚,对付一个肖鸿烈绝没问题。”一名蛤蟆脸官员低声道。
吴太吉却皱起眉。
“不可轻敌呐,我听闻这老头有两个儿子,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惜,这肖家若能顺从于本官,必定能青史有名了……”
“丞相的意思是留活口?”
“废话!当然是全杀了!那肖鸿烈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你真以为他能顺服你?只要他们不死,我等眼珠上就悬着一根刺!不过,算是便宜了这老道,不然肖鸿烈到此,肯定会搅了这场大典!”
“可是丞相,你看陛下那不急不忙的样子,我担心到时候,他耍什么阴谋……”
“什么阴谋?那天打赌时百官都在,先不说先帝会不会真显灵让攻打羌狼,就是让打,他这八十万两,拿得出吗?”
“老夫这几日可是盯着国库,别说入账,剩下那点都快被这皇帝挥霍干净了,到时候他拿不出钱,别说先帝口谕,就是天王老子的口谕,这场仗也打不了!”
“要不然说您是群臣之首呢,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实在是高!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