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何呢?从前在山上,师父医着她的病,每日熬药喝药,运功压毒,但她从未想过去学它。
封常棣将医书压下来,她也是懵懵懂懂,只将此事当成是任务完成,一直到……
是了,到南阳侯的头顶长出细密的绒毛之后,她忽然发现,原来治人是一件如此……如此有趣的事情。
“因为它很有趣。”贺锦兮慢慢道,“从前在山上,除了吃饭,就是等死……”
察觉到封常棣的目光投来,她立刻反应过来,结结巴巴解释道:“人终归是要死的,对吧?出现在这个世界,是一种偶然,而走向死亡却是必然的。”
“你想得倒是远。”封常棣嗤笑。
这样的态度算是糊弄过去了吧。贺锦兮悄悄松了口气:“山上的生活简单而平常,后来有一天,师父说孩子长大了,总要见一见世面,就把我赶下山,让我看看山之外的世界,而医术,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
“最有趣么。”封常棣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低沉。
“或者,还多了几分旁的心思。”贺锦兮又道,“前日在侯府,听闻苏公子病发时,我就在想,若是我的医术好一些,那我或许可以帮上忙,救一救他,否则,哪怕读了一肚子医书,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说着,她略略仰头,看向他的脸:“你呢?为什么要学医术呢?只是因为封家世代行医么?”
“从前确然如此,后来……”封常棣沉默了一下,道,“后来便生出了庆幸,幸好我会医术,才有机会治好身边最重要的人。”
贺锦兮轻轻一笑:“有机会治好?你是说大哥的病有机会治好了么?”
“只差最后一味,就能炼制出丹药,只是那一味药不太好找。”
闻言,贺锦兮松了口气:“如果大哥痊愈了,你便能腾出时间救治更多的人。”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抬手又将她揽得更紧,他的唇在她的耳畔拂过,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惆怅,“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再等一些时间,我一定可以治好……”
她反手将他抱住:“你放心,你的医术这么高明,又一直养着你大哥,他一定能等得到的!”
封常棣在她耳边低低叹息:“你会和我一起等么?”
“我会的。”贺锦兮在心中追了一句,会等到最后,若是……她可以等的话。
下一刻,封常棣的手臂一抬,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个瓷瓶。
她一下子警觉起来:“封常棣,你这是……”
“试药。”封常棣的指尖抵着瓶盖微一挑,盖子便被掀开,一般浓烈的药味四下散开。
闻着那苦涩的药味,贺锦兮头皮发麻:“……”
封常棣,你真不愧是专业挖坑人!
此时此刻,她又忍不住想要扇当初的自己,不过几两银子就……就把自己卖了!
不,封常棣不是专业挖坑人,她才是!
……
连着试了几天药之后,贺锦兮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自己就应该跟封常棣老实交代宁和堂的情况,再卖个惨,说不定他的心一软,也就不会让她再试药了。
可惜,如今话已经出口,覆水难收,她只能一面备受生意惨淡的打击,一面还要承受封常棣的苦药摧残,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了。
贺锦兮的心情恰好跌到了谷底之际,不速之客来了。
“侄媳妇儿,近日可好?听说你接掌了宁和堂,族叔我特来看看。”
贺锦兮抬头一看,便见到封廉忌带着仆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嘴上说得情真意切,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表情。
“那你看出什么了?”贺锦兮甚至都懒得起来迎接,只往椅背上一靠,慢吞吞问道。
“看出了……”封廉忌正要开口,忽然觉得不对。
身旁的仆从立刻抬着笑脸朝贺锦兮道:“二少奶奶,我家老爷是你族叔,他好心来教你,你理当起身迎接,怎么能……”
贺锦兮最烦这种虚与委蛇,顺手抓起一个小茶杯,稍稍一捏,那茶杯“咔嚓咔嚓”两声,就被她捏成了碎片,她抬眼看向封廉忌:“你是打算让我起来迎接?”
说着,手掌微微一松,茶杯的粉末就从她手心中洒落:“还是打算教我做事?”
封廉忌的脸一白,转身一脚踹到仆从腿弯上:“你在说什么屁话,二少奶奶辛苦了这么会儿,坐着休息就行,谁让你多话。”
“是……老爷……”仆从勉强扶住了桌子,才不至于跌倒,
贺锦兮点了点头,顺手抱胸看着他:“族叔今日来有何贵干?”
“哦,是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封廉忌到底管着司脉一部,虽然被贺锦兮震慑了一下,倒是很快恢复,笑吟吟道,“听说宁和堂里的人走得一个都不剩!我本来还想着需不需要派几名坐诊大夫来帮忙,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阴阳怪气的言辞让本就心情不畅的贺锦兮更加不舒服:“谁说没有病人?只是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