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群中挤出来,脸上被抓了好几道伤痕,发髻也散得七七八八,脸上却充满了激动,没想到二嫂平日里对她严厉无比,竟然如此关心她,一想到这些,商凝珠也挺直了身,底气足了不少。
却听贴身丫鬟应道:“苏府苏公子突然脸色通红,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已经请了大夫来诊治,侯爷当场便下令散席。”
苏娟一听,顿时哭起来:“是我哥哥,我哥哥前日去了北城,回来后就说呼吸不顺畅,我们还以为是感了风寒,没想到这么严重!”
贺锦兮一个机灵。
先前她曾经在封常棣的卷宗里看到过关于北城疫病的记载,那边的病人发病时,就是脸色通红,口吐白沫,还伴随着呼吸不顺畅,风寒,这些正是疫病的症状。
贺锦兮想到了,大家同样也想到了。
贵女们当下就和苏娟拉开了距离,有人捂住鼻子,有人忍不住指责:“苏姑娘,你哥哥明明已经病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还出来赴宴!”
苏娟委屈地说道:“家父最近身体不适,我哥哥作为独子,自然是要来的……”
“万一是疫病,我们就惨了!”
“苏姑娘,你们太过分了!”
贵女们再一次乱成了一团。
贺锦兮不想搅和进这些人里头,朝站在一旁的阮阮轻轻点了点头,便悄悄退了出去,想了想,又拿起身上的帕子遮住了小毛头的口鼻。
“婶婶,你这是在干什么?”小毛头下意识要扯下来,却被她一把按住:“你也听说了,有人在宴会上病发,未确定病症之前,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小毛头这些日子苦读医书,立刻明白贺锦兮的意思,他不禁脸色发白,点了点头。
带着小毛头才走到马车前,便有人在背后叫她,回头一看,却是阮阮。
贺锦兮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停下脚步:“这披风真是及时,待我回去必当归还。”
“司命夫人不要这么客气。”阮阮的脸依旧红彤彤的,“阮阮找你不是来要披风的,阮阮是想向司命夫人求药。”
“求药?你得了什么病?”贺锦兮问道。
“不是我得病,是我的姐姐。”阮阮轻声道,“我姐姐一直备受脱发困扰,因为头发稀少,至今嫁不出去,今日看到侯爷的头发,阮阮觉得姐姐有救了。”
“原来如此!”贺锦兮笑道,“你家住在哪里,回头我便派人送到府上。”
阮阮大喜,立刻将住处说明。
贺锦兮笑道:“竟是城西,巧了。”
“巧了?封宅不是在城南么?”阮阮不解。
“我接了宁和堂的铺子,接下来的时日会常到城西,到时候你若是有空,来找我看看病!”贺锦兮说完,便觉得不太对头,看病又不是什么好事,哪有人约人是约看病的,显得晦气。
“好!到时候我一定到!”却见阮阮欢喜地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可是我该得什么病才好呢?”
贺锦兮:“……”小姑娘,你倒也不比这么实诚!
思及此,她忽然一个激灵:“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阮阮姑娘,真是谢谢你了!你姐姐的头发,我包了!”
说完,她也等不及坐马车,施展轻功,一个起落,便消失在阮阮的视线里。
望着那如燕子般消失的背影,阮阮的脸愈加通红。
……
“封常棣,我想到了……”贺锦兮一进院子,便见到封常棣在喂鹦哥。
察觉到她的出现,封常棣将手中的药丸子丢到一旁,转过身迎接她扑过来的身影,不曾想,才渐渐触到衣角,她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同时退后好几步:“不行,你别靠近我。”
封常棣的手臂停在了半空,顺势垂下,轻挑眉头:“为何?”
“我先去沐浴,等会儿跟你说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你去房里等我。”说罢,她立刻转身,一面高声吩咐香儿准备汤浴,一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封常棣的眉头蹙紧,转头便令人将刚刚回府的海叔叫来。
海叔便将先前在侯府发生的事情逐一告知,末了道:“也不知道那苏大公子的病情严不严重,有没有过给家人,二少奶奶担心会过到小少爷身上,所以先用帕子蒙住他的脸,又嘱咐老奴不要和他坐在车厢内,回府后立刻带小少爷清洗一番。”
说罢,海叔忍不住赞叹:“二少奶奶如今越发有医者的样子了,竟能想得如此周全。”
封常棣的眉头随着海叔的一字一句,逐渐舒展,一股暖流涌上心间。
原来她一回来和自己保持距离,竟是担心自己身上有病气,传染给他。
也不知道她说的要紧事情是什么?
难道是目睹了疫病,让她幡然醒悟,察觉到了他的重要性?
沐浴,闺房。
不知道为何,封常棣的心中竟生出隐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