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日头高照,正是治病的好日子。
贺锦兮一面被封常棣压迫着学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一面调制新药,皇天不负有心人,海叔的脑袋上终于长出了头发。
据海叔说,这新生的头发比自己从前的还要浓密。
贺锦兮觉得,是时候去一趟南阳府了。
今日的南阳侯气色甚好,就连喝下贺锦兮那一大碗苦药,依然面不改色,他指着自己披散的头发笑眯眯地说道:“司命夫人,这段时日按照司命……司命夫人单子上所写的那般进行,头发果然不掉了,连精神也好了许多。”
贺锦兮微笑:“甚好,甚好,不知道侯爷准备好了么?我们要进行下一步了。”
南阳侯一愣:“还有……下一步?”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贺锦兮掏出一把巨大的剪刀,咔擦咔擦,南阳侯当即就变了脸色:“司命夫人……你这是……”
“新制的膏药需要将头发剃光方可进行。”贺锦兮抖了抖手,剪刀咔擦咔擦,“侯爷,我们来吧!”
南阳侯顿时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捂住了头:“不可!这些头发陪伴本侯多年,等同亲人,为了让它们永久地留在头上,我还为他们起了名字,这是‘招发’,这是‘来发’,这是‘盼发’,这是‘引发’,这是‘望发’……有了名字,就等于有了生命,你忍心……”
“它们统统都得死!”贺锦兮狞笑一声,手中的剪刀更响了!
南阳侯飞快抓起外衣,挡住了头:“本侯誓死保卫亲人!”
眼见着病人不肯配合,贺锦兮叹了口气,朝身后招了招手。
于是,南阳侯就看到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摘下了帽子,露出光溜溜的头顶。
他正是奇怪,却见老管家低下头,靠了过来,南阳侯震惊了!
他竟然看到一层密密麻麻的绒发铺满了老管家那光溜溜的头顶!
贺锦兮哀叹了一声:“这是海叔敷药之后的效果,既然侯爷爱发如亲,我也不忍痛下杀手。不如,罢了吧。”
南阳侯唰地就将外衣拉下来,咣当坐在椅子上,挺了挺胸,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没有牺牲,哪来繁荣!来吧,动手吧!”
贺锦兮和海叔相视而笑。
很快,她拿起剪刀,抓住南阳侯的一缕头发,“咔擦!”
“招发啊……”南阳侯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咔嚓!”
“来发呀……”南阳侯的手在颤抖,眼眶也红了。
“咔擦!”
“我会把你们和望发葬在一起……”南阳侯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听着南阳侯杀猪般的惨叫声,贺锦兮心有不忍:“侯爷要是如此舍不得,要不我们就算了?”
“不!”南阳侯立刻擦干泪水,“走都走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司命夫人,你继续!”
贺锦兮:“……”
行吧。
……
为南阳侯敷好了药,又将熬药的法子以及敷药的时间定好,贺锦兮留下未来几日的几贴膏药,便起身告辞。
海叔已先一步去备马车,她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南阳侯府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刚刚走到花园,又见到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树下仰望天空,清风飘动,他的发丝随风飞舞,侧影看起来有些悲伤。
这一次,贺锦兮没有避开,她想了想,走过去。
眼见着神女身影越靠越近,商忻舟心中暗喜,表面却愈加忧伤。
“大公子。”
他听到神女轻柔的呼唤,却没有看向她,只是道:“贺姑娘,真巧。”
事实是,商忻舟一听到贺锦兮要来,便起了个大早,草草处理完公务,打听到贺锦兮的必经路线,立刻站在这里等候。
他原本以为贺锦兮只要给自家弟弟喝完药就离开,那曾想,竟然等了这么久。
他原以为神女会以天籁之嗓回应,或欢喜,或欣赏,甚至会有点小遗憾……
“大公子,太阳这么刺眼,你眼睛不难受吗?”
商忻舟愣了一下,飞快低下了头,有点尴尬:“是有点……”
不仅刺眼,而且……挺晒的。
“你的后背也湿了,是不是挺热的。”
“是……有点……”商忻舟下意识缩了缩后背。
这个回应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神女还挺……心细的。
“大公子,你最近应该挺忙的吧?”贺锦兮看着他,温声问道。
“是,为了百姓的安宁……”说到这里,商忻舟恨不能跟神女说上一天一夜。
自从他那个侯爷弟弟将事务丢给他之后,就再也不管了,每日不是练剑听曲儿,就是和弟妹、侄儿们享受天伦之乐。
平日里,总是熬夜的他,这段时间早早就上床,睡到自然醒。
而他呢!操持着繁杂的事务,每天到深夜才上床,天不亮就起来,为了不辜负百姓们的期待,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饶是如此,依旧落不得好的,一堆堆不满的声音早就把他淹没了,再加上最近北城的疫情越来越严重,他每日只有两个时辰睡觉的时间……
此时此刻,他无比怀念从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