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窗户都没装的破屋子里,丁点光线都没有,大白天也是黑漆漆一片,屋子正中摆了个方桌,周围坐了一圈人。
贺锦兮伏在房顶,怕光线泄露也不敢挪开瓦片去看,只是静静地听着。
“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谋划了那么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封元盛咬咬牙,在黑暗中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想办法把那个女的解决了?”
“解决了?婚礼就定在三天后,常棣那个小畜生怕出事,硬是把那个女子安排进了芝兰园,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你想怎么解决?”回话的是个贺锦兮没听过的男声,“更别说那女子先前露的那手打穴功夫,你打哪儿去找人把她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长点心吧,老四!”
封元盛扭曲了脸:“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要是不趁这次把人安排进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封家医典?没有医典在手,就算封常景真病死了,我们也只能仰人鼻息!”
封家医典?
屋脊上的贺锦兮缓缓皱起了眉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封家传承多年,以四部的形式运行至今,一是掌管封家大小事宜的司晨一部,历任司晨都是封家家主,当代司晨就是封常棣的胞兄封常景;二是掌管封家传承医典的司命一部,可以说是手握封家根基,这一代的司命就是封常棣;三是负责接诊治病,经营医馆,培养无数坐堂大夫的司脉一部,当代司脉是封常棣早年竞选司命失败的族叔封廉忌;四是负责药材收购种植炮制,经营封家名下各大药房的司药一部。
思及此处,贺锦兮的眸光略微晦涩一瞬。
封家这一代的司药是个女人,也是引得她那个便宜父亲抛妻弃女的根源——封秀雪!
先前她还嗤笑,觉得封常棣此人纨绔下流,竟然打着给胞兄冲喜的名义办什么比艺招亲,现在看来,恐怕这事压根就是封家这些长辈一力促成的,为的就是把封家医典拿到手,让其余几部不用再被司命一部牵制!
正思忖间,就听一道女声悠悠传来。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封秀雪?
贺锦兮神情一凛,全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司药也会参与到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里来。
“那丫头不是说了吗?她背后没人。”封秀雪笑了笑,“既然没人,那把她收拢成我们的人不就行了?你们找来的那些女人,不也都是这么来的?”
余下几人对视一眼,皆是心头一轻。
封秀雪又道:“你们送上去的人,封常棣肯定会有所戒备,但这个贺锦兮却不同,那可是咱们的好侄儿自己选出来的人呢。”
有人犹疑道:“可那姓贺的丫头先前才大大的打了我们的脸,要是用她……”
“糊涂!”封秀雪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句,“就是因为她打了你们的脸,这个人的用处才更大。”
“……秀雪说的不错。”
“确实,那个丫头跟咱们面上闹得越难看,常棣就越不会怀疑她,这是好事。”
封元盛迟疑道:“那拉拢她这事谁去办?”
话一出口,其余几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封元盛心头一跳:“看、看我干什么?”
“老四啊。”封元齐拍了拍他肩膀,“那个轻涟是被送去你院子里了吧?她跟贺锦兮看起来像是有些过节,不如你就卖个好,然后再辅以重利,一个丫头片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错,一个小姑娘能跑来招亲冲喜,想来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老二这办法不错。”
……
贺锦兮无声冷笑,只觉得脏了耳朵,索性不再往下听。
无声无息的掠出院子,不想经过一处湖泊时却遇见了熟人。
贺锦兮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佯装无意的缓步上前。
轻涟听见脚步声,倏地回过头,看清来人后就铁青了脸色。
“贺、锦、兮!”
“真巧。”贺锦兮柔柔一笑,瞥了眼她已经挽起的妇人发髻,看似惊讶道,“好家伙!轻涟姑娘这手脚够快的啊,这才一天功夫就嫁人了?”
坦白说,贺锦兮并不是个小气的性子,但她看这个轻涟不顺眼也是真的。
从住进招亲的那个院子开始,轻涟就明里暗里算计了她无数次,手段之龌龊,花样之繁多,但凡贺锦兮大意一点,恐怕都只能等着人来给她收尸了。
在贺锦兮看来,这比艺招亲,说白了就是抢男人,小姑娘耍点手段无可厚非,但下作到轻涟这个地步就不能忍了。
更何况,她这人吃什么都不吃亏,别人欠她三分,她怎么也得十分的回报回去才舒心。
抱着嫁给公子哥当正妻的心态登门,最后却给个糟老头子当了小妾的轻涟登时黑了脸,恶狠狠的剜着贺锦兮道:“你少得意!就算封二爷看上了你又怎么样?以色侍人者,必将色衰爱弛,二爷后院里什么绝色佳人没有,你算个什么东西?我……”
“以色侍人?”贺锦兮拍了拍手,“想不到轻涟姑娘的自我认知还挺清楚的,你可不就是以色侍人吗?否则哪能前脚落选,后脚就……”
话还没说完,轻涟就扭曲了脸,咬着牙扑将上前,试图撕扯贺